是不是嫌棄？秦月嬋想起那麼江起弘的表情，當然是嫌棄！

但縱然是，秦月嬋也不能說出來。

「姑母，弘表弟年紀雖小，可我倒覺得他實是個懂事的，見您如此，想必弘表弟心裏也是極為著急的。」秦月嬋走到秦氏面前一臉真誠地說，「侄女想著，他之所在急著離開，想必是回去念書了，除此之外，他也沒別的辦法。」

秦月嬋知道，疏不間親，江起弘再怎麼不好，也是秦氏的親兒子，哪裏能容自己說他的不是。

果然，這一席話說得秦氏直抹淚。

可不是麽，他那麼個小小的孩子，突然遭到這樣一番變故，除了暗自用功，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可憐的孩子。」只有面對江起弘的時候，秦氏的心才會格外地柔軟。

秦月嬋見目的達到的，也輕輕一嘆：「姑母，所謂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定經此一事，弘表弟明白您的苦處了，越發地奮進。」

「嬋兒，謝你寬慰我，只是……」秦氏抹了抹淚，「我是一個當娘的，如何能看著他吃苦。」

秦月嬋低下頭，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卻在這時，秦氏卻突然說道：「嬋兒，回頭你找個得用的人往蘇家遞個信兒，讓蘇家大太太過來一趟。」

秦月嬋一愣，蘇家？

「姑母，您要見蘇家大太太？」秦月嬋知道蘇家人和蘇予安其實不對付，但蘇家人那麼蠢，與她們來往有何益處。

「之前，是我太著急了。」秦氏一聲嘆，然後湊近秦月嬋的耳邊道，「蘇予安不是厲害麽，那就讓蘇家人去對付她。」

「姑母的意思是？」秦月嬋好像聽明白了秦氏的意思，但又沒懂她究竟想要怎麼做。

蘇家三房庶出，與蘇家嫡出肯定是不對付，但這麼些年了，蘇予安的日子卻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並且蘇家三房倒越過越好了。

秦氏輕輕一笑，然後靠到大引枕上，儼然又成了之前那個雍容華貴的侯夫人。

「之前蘇家大太太來過一趟，說是宮裏的慧嬪娘娘也有頭痛的毛病，且如今有了身孕，之前的頭痛葯都不好再用了。」秦氏幽幽地說道。

秦月嬋不禁看了秦氏一眼，她倒也有頭痛的問題，難道她有葯？可她也沒治癒啊。

只是秦月嬋眼睛一轉，便明白過來了，不禁脫口而出：「香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香兒便是秦氏的葯。

見秦月嬋反應過來，秦氏緩緩地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抹讚賞。

「可是姑母，您若真的要把香兒送到宮裏，您惹是……可如何是好？況且，宮裏也不是那麼好送人的吧？」秦月嬋緊緊地握著秦氏的手，憂心忡忡地說。

秦氏以為秦月嬋是替自己擔心，但秦月嬋卻是沒想到，秦氏居然跟宮裏的慧嬪娘娘還有聯繫，難怪她說可以讓蘇家人對付蘇予安。

如果真是如此……秦月嬋的心裏熱切了起來。

「我不打緊，只要弘兒好就行，至於進宮的事，以前不好說，現在慧嬪有孕了，娘家送個丫環進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秦氏不以為意地說。

秦月嬋聽到這裏，立即點頭道：「那侄女這就去辦。」

就在秦月嬋就要起身的時候，卻被秦氏拉住了，她伏下身子，盯著秦月嬋道：「嬋兒，姑母若助你坐上了那個位子，你不會再幫著江起雲來跟弘兒搶吧？」

秦月嬋愣了片刻，便端端正正地跪到了秦氏的面前道：「姑母，侄女是什麼人自己清楚，如何敢宵想那麼尊貴的位子，侄女若能嫁進來，能陪在姑母身邊，已是萬幸了！」

「可是，我信不過你，這可如何是好啊？」秦氏盯著秦月嬋道。

「那，姑母想要嬋兒怎麼做才信？」秦月嬋也抬起頭來看著秦氏。

「嬋兒，你別怪姑母，姑母被被人坑怕了，現在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秦氏看著秦月嬋一聲嘆。

「姑母，嬋兒怎麼會怪您呢，您為弘表弟著想，這也是人之常情，嬋兒不是這般不講理的人。」秦月嬋朝秦氏笑得很是溫婉。

「好，真是個好孩子。」秦氏抬手撫了撫秦月嬋的髮髻，然後道，「那你起個誓吧，就說，就說你若當上了二少夫人，不會對榮陽侯這個爵位起貪頭，否則……」

說到這裏，秦氏頓了一下，而秦月嬋衣袖下的手指，卻緊緊地攥進了掌心。

「否則，你將來的孩子便暴斃而亡，你也不得善終！」秦氏的聲音很輕。

但聽在秦月嬋的耳朵裡，卻尤如雷擊。

「姑……姑母？」秦月嬋看著秦氏，眼眶裏隱有淚光。

「嬋兒，不是姑母心狠，只有拿你最在意的孩子來起誓，姑母才能放心。」秦氏握住秦月嬋的手，捏了捏才道，「況且，你既對這個位子無心，其實也不礙的，是不是？」

「姑母……說的是！」秦月嬋深吸一口氣，然後起身，又朝窗口的位置重新跪下，鄭重道，「蒼天在上，秦氏月嬋在此起誓，若成為江家二少夫人，絕不對榮陽侯爵位起貪念，否則……否則我兒會暴斃……而亡，我也不得善終！」

說完，秦月嬋又重重地拜了三拜，剛直起身子，便被秦氏拉了起來。

「好孩子，快起來！」秦氏拉起秦月嬋，一臉無奈地說，「姑母這也是被蘇氏那個賤人嚇壞了，你別怪姑母才好。」

「嬋兒怎會怪姑母，只是會心疼姑母。」秦月嬋道，然後趴在秦氏的膝前默默流淚。

秦氏見此，隻覺得心酸，姑侄二人頓時相擁而泣。

第二天，雪便紛紛揚揚地鋪滿了整個京都。

這個時候林氏登門太過顯眼，因此便約好等雪停後再遞貼子。

蘇予安聽了隻覺得好笑，遞貼子就能進來麽？進得來，就能見得到秦氏？

但當那邊傳來消息，說要送香兒進宮的時候，蘇予安不由得沉默了。

「她倒還真是捨得。」蘇予安半晌之後才道。

「香兒想問問您的意思。」凌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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