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予安冰冷的眼神，凌宵不由得退了一步。

「回二少夫人，香兒她，她都跪下來求奴婢了……」凌宵第一次慌了，支支吾吾地解釋道，「二少夫人，香兒她說她寧願死在宮裡，也不想像現在這樣，不知道弟弟的下落如何。」

「香兒求你，你就允了她？回頭若別人求你什麼，你是不是也會如此？那我要你幹什麼？」蘇予安冷著臉道。

一旁的綠晴聽著心驚膽跳，她跟了蘇予安這麼多年，從來沒見到她這個樣子。

綠晴想著，要不要上前勸解幾句，她覺得凌宵不是故意不聽二少夫人的，只是一時心軟，又或者，是香兒太堅持了。

可是……

還沒等綠晴想明白過來，凌宵卻「噗通」一聲跪下了，且道：「二少夫人，是奴婢錯了！」

綠晴嚇了一跳，趕緊看向蘇予安。

「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跪我。」蘇予安對綠晴道，「把凌宵的賣身契拿來。」

「二少夫人……」綠晴剛一開始，蘇予安的眼睛便盯了過來，「怎麼，你也不聽我的？」

「奴婢不敢！」綠晴隻覺得身上的肉都緊了緊，立即轉身去拿賣身契。

凌宵整個人都僵住了，二少夫人……這是不要自己了嗎？

很快綠晴就把凌宵的賣身契拿了過來，蘇予安遞給凌宵道：「原本我這裡出去的丫環，除了賣身契，我都會再送一筆銀子，但你犯錯在前，這銀子我就不給了。」

「二少夫人，您……不要我啦？」凌宵聲音顫抖地說。

「是，我不要你了。」蘇予安斬釘截鐵地回道，「你走吧！」

「二少夫人，我不想走……」一向堅韌的凌宵眼中出現了淚光。

「不想走？所以，你還是不聽我的？」蘇予安緊盯著凌宵。

綠晴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二少夫人這是要逼著凌宵走吧？

凌宵因為不呼二少夫人的，所以被趕走，可如果繼續賴著不走，那就還是不聽二少夫人的。

不聽二少夫人的，這……這真的是天大的事？

綠晴緊急回想，自己以前到底有沒有做過不聽二少夫人的事，她總覺得有，但卻想不起來。

最後綠晴只能放棄，自己沒被趕走，想必是……沒有吧。

凌宵跪在地上，遲遲不肯起身。

蘇予安也不再理她，直接對綠晴道：「去跟丹朱說一聲，讓木棉進府。」

說完，蘇予安便起身去了書房。

而凌宵臉色微白，她們這些習武的丫環都是以花命名的，木棉和她一要樣。

木棉進府，那就，徹底沒有了她凌宵的位置了。

綠晴蹭到凌宵身邊，輕聲道：「凌宵，你再跪著也是無用的，二少夫人如果下定了決心，是很改的。那個，你有沒有地方住啊？應該有的吧？畢竟咱們月例還是挺高的，買個小宅子應該成……」

說完這些，綠晴又覺得自己太羅嗦了些，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但，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想了想，綠晴還是道：「凌宵，你別怪二少夫人，她是個好主子，但最惱做下人的自做主張。你想想，要是我們都如此，二少夫人身邊可不就亂了套了麽？」

凌宵聽到這裡，默默地點了點頭，是她疏忽了。

凌宵原以為蘇予安只是不忍心香兒進宮，但香兒自己如果真的堅持，自己松一松，想必蘇予安也不會在意的。

甚至凌宵想過，頂多，自己被罰幾個月的月例銀子。

沒想到……

凌宵閉了閉眼睛，是自己想岔了，二少夫人平時看著隨和，丹朱和綠晴也很自在，但她們倆或許問題多，甚至偶爾還會嗆嘴，但卻從不會自作主張。

「綠晴，多謝！」凌宵抓著身契，艱難地起身。

凌宵走到院子的時候，正好一陣風刮過來，原本飄飄揚揚的雪花，似乎一下子都在朝她撲了過去。

綠晴見了，眼圈都紅了。

「你這是怎麼啦？」丹朱進門看到綠晴這個樣子，不禁好奇地問道。

「丹朱，凌宵太可憐了。」綠晴嗡聲嗡氣地說，但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像立場有些不對，便又道，「當然，這不怪二少夫人。」

「當然不怪二少夫人，她以後會感激二少夫人的。」丹朱笑了一下道。

感激？綠晴回頭看著丹朱：「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的？」

丹朱撇了撇嘴：「你瞞著我的事情也不少。」

這後宅角角落落的事情，可都是綠晴的掌控之中。

便是調換觀音圖的事，明面兒上是凌宵和香兒，但其實是綠晴在調度。

綠晴瞪著丹朱，回道：「我這不是瞞著你，有些事情本來就只能讓二少夫人知道，她覺得有必要自然會告訴你。」

丹朱一笑，點頭：「彼此彼此！」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小丫環的聲音：「兩位姐姐，熱水來了。」

「放那兒。」丹朱應了一聲，然後沖著綠晴笑道，「我去給二少夫人泡茶。」

綠晴撇了撇嘴，不過聽丹朱那意思，似乎蘇予安是對凌宵有了別的安排，她心裡便好受些了。

想到這裡，綠晴深深地嘆了口氣，自己和凌宵一樣，心太軟，這是病，得改！

書房裡，丹朱也將綠晴的表現說與了蘇予安。

「綠晴啊，別看她平時扎扎乎乎的，這心腸卻是極軟的。」丹朱輕聲道。

「你也一樣。」蘇予安抬頭看了丹朱一眼，然後低下來鋪紙。

丹朱凝想了想，還是問道：「二少夫人，您今日是不是故意的？」

蘇予安反問：「你覺得呢？」

丹朱回：「奴婢覺得您是故意敲打凌宵，畢竟她是要進巾幗營的人。」

「心軟也不是什麼壞事，柔能克剛，不過頭腦要清醒，輕重緩急得分清楚。」蘇予安嘆了口氣道，「巾幗營不比內宅，那是軍營，福慶公主接手了巾幗營，還決定遵祖製從民間挑選，以後如何不知，初時軍紀定是嚴明，一旦有錯，可不是趕出軍營那麼簡單。」

聽到蘇予安這麼說，丹朱不禁有些擔心。

蘇予安瞟了丹朱一眼，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走的路，也是自己能走的，走得了的，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說到這裡，蘇予安的心情又沉了沉。

香兒的這條路，她該怎麼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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