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示意余嬤嬤拿個盆來，狠狠地嘔了一頓。

孫氏見林氏這樣，臉色更是難看，卻聽到林氏道：「二弟妹，你女兒是進宮伺候聖上的，當初你和二叔不也是歡天喜地的，怎地現在就是這般嘴臉，你要不樂意便進宮把蘇美人接回來好了。」

接回來？孫氏倒是想，就憑自己女兒那樣貌，什麼樣的好人家找不到，別的不說，三丫頭不就是個先例。

隻怪自己眼瞎，當初還以為是真的進宮享福去的，誰知道……想到這兒，孫氏隻覺得心裏一陣抽痛。

這已經進了宮，如何還能接回來。

孫氏胸口一悶，一口臟血直接噴到了林氏身上。

「我的娘！」林氏驚得起身退了好幾步，整個人差點兒暈了過去。

林氏沒暈過去，暈過去的是孫氏。

「快快快，叫幾個婆子來給她抬回去。」林氏有氣無力地說著。

孫氏被抬回了禇玉苑，大夫過來看的時候，就直搖頭，說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蘇之梁當著蘇之棟的面扇了林氏一耳光。

「老爺，您……您幹什麼？」林氏捂著臉看著蘇之國。

「你說，你把二弟妹怎麼啦？」蘇之國瞪著林氏。

蘇之國這樣做，其實也是為了安撫蘇之棟，不管怎麼說，孫氏總是在世家居那邊出了事的。

「我哪有拿她怎樣，是她自己身子不行了，非得跑我那兒去問蘇美人的事。」林氏委屈得不行，但又不敢發作出來，只能哭。

蘇之棟聽到「蘇美人」三個字，頓時眼睛一亮，立即問道：「大嫂，不知蘇美人可帶了什麼話回來？」

孫氏如何了蘇之棟根本就不關心，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女兒成了寵妃，那自己豈不是就能飛黃騰達，比大哥更風光。

蘇之國瞟了蘇之棟一眼，兄弟多年，哪裏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那蘇美人若真的有了出息，孫氏能一腳就跨進鬼門關？

林氏只能將自己說的話又說了一遍，道：「老您說，我不過是讓她安心養著，等著過好日子，說這些有何不是的？」

蘇之國和蘇之棟對視了一眼，這話，也沒什麼不對的。

所以，林氏說的是真的？蘇之棟不禁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見蘇之國和蘇之棟都不說話，知道他們不信自己，然後指著孫氏的內室道：「我說的你們若是不信，便去問寶鵑，她可是都聽見了的。」

林氏這樣一說，蘇之國和蘇之棟也打消了疑慮。

正說著，裏面突然傳出寶鵑「嚶嚶」的哭聲，然後便見她失魂落魄地從裏面跑了出來，白著一張臉道：「大老爺二老爺大太太，二太太她……二太太沒了……」

這就沒了？林氏不禁打了個寒噤，隻覺得周身瞬間冷了許多。

孫氏再不招人待見，可是她已經過世了，那麼自然是死者為大。

當天，蘇家除了壽安堂，其他院裏凡是帶紅的都取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蘇家人便開始往各親戚好友家送白信，孫氏雖然年紀不大，但也是兒女雙全，說起來也算是有福之人。

榮陽侯府和南陽郡主府自然也都收到了。

孫氏死了？蘇予安接到這個消息，立即站了起來，然後把凌宵叫了進來。

「凌宵，立即去查，孫氏究竟是怎麼死的，她死之前發生的事情，我都要知道。」蘇予安道。

凌宵見蘇予安面容嚴肅，行了一禮道：「奴婢這就去查。」

蘇予安叮囑道：「要快，記得護好寶鵑！」

孫氏雖然一直病著，甚至也真的活不長，但也不至於這麼倉促。

可要說是被害死的，蘇家似乎也沒這個必要，除非蘇之棟想把哪個姨娘扶正，嫌她礙事。

「二少夫人，孫氏那麼壞，死了就死了嘛。」綠晴在一旁嘀咕著。

蘇予安笑了笑，孫氏死了是不打緊，但若能為自己所用，不是更好。

只是這些話，蘇予沒跟綠晴說。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有距離感，否則最後可能反而會傷害到自己。

這個，與信任無關。

「綠晴，收拾一下，然後找一下二公子，我們儘快去蘇家。」蘇予安道。

這麼快嗎？綠晴不禁瞪大了眼睛。

別說蘇予安和孫氏本來就有仇，便是沒有，一個侄女也用不著這樣立即趕著過去吧。

但等到了蘇家，知道郡主府的人已經過來了之後，綠晴便明白過來了，自家二少夫人是趕著回來幫襯老爺和太太呢。

在孫氏的靈前祭拜之後，蘇予安便和江起雲趕去壽安堂給蘇老太太請安。

「你慢著些！」江起雲拉住蘇予安，「別摔著了。」

「我有事。」蘇予安急道。

「我知道，但是嶽父嶽母怕是得在這邊呆兩天，你又不能時時護著。」江起雲回。

蘇予安頓住腳步，回頭看著江起雲，他……竟來開解自己？

「那你說怎麼辦？」蘇予安不由得問道。

「我覺得你太小看嶽父了，他不會被欺負了的。」江起雲說起蘇之梁，便沒由來得生出一種親近感來。

蘇予安聽到江起雲這樣說，不由得細細琢磨起來，似乎也是有些道理的。

宋氏雖然軟了些，但蘇之梁在看清楚蘇老太太的真面目之後，似乎是沒吃過什麼虧。

反倒自己，或許因為太親近，倒沒能真正地看個清楚明白，一直想著要怎麼護好他們，卻從來沒有琢磨過別的。

而此時，蘇之梁和宋氏正在壽安堂裡坐著。

蘇老太太以從未有過的軟弱姿態面對著蘇家三房，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捶著腰，道：「年紀大了，這身子骨兒也不行了，夜裏痛得睡不著覺，老三，你們夫妻倆就別走了，我這要有個萬一的，去哪兒叫你們？」

宋氏一聽這話，一顆心便提了起來。

「母親，大哥二哥不孝？我回頭就問問他們去。」蘇之梁幾乎是吼出這句話的，一副憤怒至極的模樣。

「我，我何曾說他們不孝了。」蘇老太太急急地說。

這親近的賓客眼看著陸續就會過來，蘇之梁現在出去問，不是所有的人都以為老大老二不孝麽。

這麼一想，蘇老太太又補了一句：「老三，你可別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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