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查得清楚，莫不是就為著這事兒來的？」蘇老太太翻了翻眼皮子。

「不查清楚女兒如何能千裡迢迢地進京來？」蘇南青笑了笑，又道，「倒也不全是為了這三姑爺，若實在是不成，在京都嫁個好人家，就像二丫頭那般，也比在我們那兒強。」

「哼，就為了個庶女？」蘇老太太嘴角撇了撇。

蘇南青這才理會到自己剛剛的話讓蘇老太太不高興了，於是趕緊道：「女兒自然也是想娘了，只是，只是女兒命苦，那關家婆子看得緊，女兒輕易不得進京。」

提起這個，蘇老太太心一軟，點頭道：「唉，這些年，你真的是受苦了。」

蘇南青眸色暗了暗，若不是蘇老太太當年要她嫁到關家，她又哪裏會是如今這個地步。

「母親，女兒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唯有兩個兒子放不下……」蘇南青說著便開始抹淚。

「快別哭了。」蘇老太太嘆了口氣，口氣徹底軟了下來。

「母親，您幫幫女兒，等到三丫頭開了懷，蓮兒更沒機會了。」蘇南青搖了搖蘇老太太的胳膊。

「開懷？」蘇老太太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湊近蘇南青道，「她這輩子也開不了懷。」

蘇南青一聽這話，便明白蘇老太太動了手腳，喜道：「這不正好，讓蓮姐兒嫁過去，若是一舉得男，不定幾年手能扶正了呢。」

蘇老太太目光閃了閃，但卻沒開口說話。

蘇南青以為蘇老太太是想把蘇予泠嫁過去，於是道：「母親，咱們家也只剩四丫頭沒著落，但她怎麼著也是嫡女，不好去做小的吧？」

「你想多了，這江家是侯府，不是我們想塞人進去就能塞的。」蘇老太太一聲嘆，又道這，「而且這江起雲也是個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又豈會聽你我的。」

「母親，想想法子？」蘇南青蹲在蘇老太太面前，仰頭看著她。

蘇老太太看了一眼滿臉皺紋，卻仍然像小姑娘一樣撒嬌的女兒，不禁心裏一聲嘆。

「我知道你這些年也吃苦了，這事兒我替你好好地琢磨琢磨，若能成更好，若不能成，那就再想別的法子。」蘇老太太道。

「多謝母親，母親出馬定是能成的。」蘇南青喜不自禁，「這麼些年，蘇家哪樁事兒不是您謀劃的。」

蘇南青這句話徹底討好了蘇老太太，而且她心裏也確實是這麼想的，覺得只要蘇老太太想辦的事，那便沒有不成的。

女兒逼得緊，於是蘇老太太第二日便把宋氏叫到了壽安堂。

只是當蘇老太太說出讓關冬蓮給江起雲做小的時候，宋氏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老太太莫不是真的老糊塗了不成，哪有讓自己親娘給女兒塞小妾的理。

想到這兒，宋氏氣都懶得生。

「母親，這事兒怕是不行，女婿當著我家老爺的面說了，他不納妾。」宋氏冷冷地瞟了蘇南青一眼。

蘇老太太倒是愣住了，江起雲居然說他不納妾？

蘇南青卻暗道，這三姑爺果真是個紈絝，這話都說得出來。

不過這樣也好，紈絝說話都跟放屁一樣，若是這時候蓮兒再進門，三丫頭一定對這三姑爺沒好臉色，那蓮兒正好能趁機抓住這三姑爺的心。

宋氏不知道蘇南青笑個什麼勁兒，暗道，難道這只是蘇老太太一個人的意思？

這麼一想，宋氏對蘇南青的敵意還稍減了些。

「宋氏，這男人說的話你還真信？」蘇老太太黑著臉道，「那三丫頭到現在都沒有懷上，回頭別家塞個小妾進了門，你再想進自家的人又得等幾年。可蓮兒都十六了，是等不起的，你別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那就讓蓮表姑娘好好地嫁出去，何必等。」宋氏淡淡地說，「我也不會後悔。」

蘇老太太胸口又起伏不定，這宋氏怎地跟老三一樣，越來越油鹽不浸。

蘇南青怕蘇老太太發脾氣，趕緊打著圓場道：「三弟妹，老太太也是為著三姑奶奶著想，自家姐妹總比外人要好，再說蓮兒只是當個小妾，什麼不都聽三姑奶奶的，比外人不更親近些。」

這話宋氏是認同的，親人比外人當然要更親近些，但花甬巷蘇家所有的人對於宋氏來說，那都是外人，還談什麼親近。

「老太太和大姑太太倒是稀罕，我安兒才成親一年多而已，你們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給她塞小妾？老太太，既然您覺得小妾那麼好，那怎地對我夫君又是左右都看不順眼。」宋氏氣惱得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放肆！」蘇老太太怒火中燒，猛地一拍桌幾。

蘇南青摁住了蘇老太太，打著圓場道：「三弟妹，長輩的事哪有你置喙的理？還不趕緊來跟老太太賠個不是。」

宋氏沒賠不是，眼淚倒是像泉水一般往外湧，一邊湧一邊哭訴道：「我可憐的安兒啊，這婆家還沒嫌棄呢，當個寶似的捧著，先得被娘家人逼死了……」

說著說著，宋氏直接暈了過去。

「這……這怎地還暈過去了。」蘇南青趕緊跑過去查看，卻被玉玦用身子攔住了，且大聲對外面喊道，「快來人哪，三太太給老太太和大姑太太給逼暈過去了。」

蘇家三房因為本家，自是每天都得來，而且來得還要比別家賓客早些才成。

因此宋氏進壽安堂的時候，並沒有別人，只是說了這麼久，也有一些人也往這邊來了。

不管是紅白喜事，家裏有老人的，總得過去請個安，這是基本禮節。

玉玦是習武的，聲音大底氣足，她這一聲喊，別說壽安堂裏面了，便是外面正在往這邊走的賓客都怔住了，然後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至於被逼什麼的沒聽見，聽見也當沒聽見，畢竟有人暈倒了，肯定是需要幫助的嘛。

而壽安堂角落裏，一個正在灑掃毫不起眼的婆子，則悄悄地收拾起用具離開了。

蘇之梁很快就得了信兒趕過來，看到宋氏躺在玉玦的懷裏，當即大怒：「誰欺負我夫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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