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姿能感覺到那越來越近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噴在她的臉上，讓她有一種想要逃避退怯的衝動。

她的雙手緊緊的捏著沙發墊，甚至於指甲都掐進了自己的指肉裡。

但她強忍著，不讓自己退縮。

如果在這一刻，她退縮了，那麼也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顧青姿腦子裡想的最多的便是病床上的顧青峰，還有卓文好的威脅。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抓住沈南城這根救命稻草。

人，微微的瑟抖著，那兩排長長的密密的睫毛，亦是輕顫著，上面甚至還沾著隱約可見的珠漬，就像是一顆一顆細小的珍珠掛在上面。

沈南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此刻的顧青姿是誘惑人，是讓他無法拒絕的。

「寶貝，我的褲子你放哪了？」

就在他的唇碰觸到顧青姿的唇時，他的腦活裡突然的響起這句話。

這話，就像是一個棒錘一樣，狠狠的擊中他，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嗖」的，沈南城一個翻身而下，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襯衫。

此刻的他，是狼狽的，是慌亂的，也是無奈的。

他的身上，還沾著不少的汗水，甚至於在穿衣服的時候，都有些手忙腳亂的，竟是把衣服給穿反了。

顧青姿睜眸。

用著有些不解的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伸手拉了拉很凌亂的睡衣。

顧青姿沒有說話，靜靜的坐著，拿過一個抱枕抱著，攔去自己此刻的衣衫不整。

「我明天來接你。」沈南城穿好衣服，背對著她說道。

顧青姿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這會，沒有她說話的份。

她不過只是一個交換的條件而已，沈南城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沒問她說不的資格。

沈南城幾乎是落荒而逃的，他的背影看上去很是滑稽。

顧青姿看著那關上的門，將頭埋於自己的膝蓋裡。

整個人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如一隻受傷的鳥兒一般，蜷縮成一團，然後是低低的輕泣著。

上一次哭泣，是在一年前，顧青峰查了腎衰竭，雖是早期，但她在顧青峰沒有看到的地方，哭了。

再之後，她就沒有再流過眼淚了。

對於她來說，有流淚這時間，還不如想辦法賺錢，或者陪在哥哥身邊。

只要把哥哥的病治好了，那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然而，這次的流淚卻是為了她自己。

顧青姿，你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淪落到你自己最鄙視，最看不起的人了。

但是，她卻不後悔。

她說過，為了她哥，她什麼都願意做的。

別說只是陪沈南城睡覺，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願意。

如果，她的腎與顧青峰匹配的話，他們根本就不用理會卓文好的威脅。

顧青姿抬頭，抹去臉上的淚漬，深吸一口氣，揚起一抹堅強的微笑。

她不會就這麼被打倒的，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把她打倒。

沈南城的車子再一次疾速行駛在路上，他滿腦子全都是顧青姿的那張臉。

但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麼剛才，想到的會是衛雅思。

難道是他還不曾放下？

「吱！」

沈南城一個剎車踩下去，車子在路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車輪痕跡。

他的車子就這麼停在路中間，而他則是拿過一支煙，點燃，有些心煩意躁的抽起。

好在這會，路上沒什麼車子。

沈南城的臉色不是很好，鐵青鐵青的，就像是誰欠了他百八十萬的樣子。

煙，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著。

狹小的車內，一片煙霧燎亂，很是嗆人。

而他卻完全沒感覺，依舊大口大口的抽著。

終於，一整包煙被他抽完，他也像是活過了一樣。

拿過手機，撥著電話。

「喂，」電話那頭接起，聲音很靜和。

「說吧，你要多少錢！」沈南城冷冷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抹凌銳。

「什麼？」對方顯然一時之間沒能明白過來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哪位？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你反悔，不願意捐腎了，不就是為了錢嗎？」沈南城厲聲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要多少錢，自己報個數！把腎捐給顧青峰！」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好半晌都不說話，似是在考慮著，也似是在猶豫著。

「我沒那麼好的耐心！」沈南城又說，「和顧青峰能匹配的腎，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但是，……」

「五十萬！」對方急急的打斷他的話，用著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不，八十萬！一分都不能少！你什麼時候把錢給我，我立馬把腎捐給他。」

「我給你一百萬！」沈南城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在把卡號發到我這個號碼上，我馬上打錢給你。明天，就到醫院來把手術做了！」

「……！」對方很是吃驚，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是！」沈南城又說，語氣變的很凌厲鋒銳，甚至是透著警告與威脅的，「如果你敢耍花樣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區區一個卓文好，我還不放在眼裡！她不過給你十萬而已！」

對方更加的驚呆了，怎麼都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什麼都知道。

就連卓小小姐給他多少錢，他都知道的那麼清楚。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小心翼翼的問。

「你不用知道！馬上打電話給醫院，就說你願意捐腎，其他的字，不許多說一個！要不然，一分錢也別想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