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寒想起今天下午W在病房裡對自己說的話，心裡就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一樣，怎麼也不能釋懷。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無法挽回，就好比有些話，一旦說出口，給人的影響也無法改變。

「如果當初先從媽肚子裡出來的人是他……」

「沒有如果！」葉幽幽打斷顧瑾寒的話，神情嚴肅異常，「事情發生了再來想如果當初是最蠢的事情，你那麼聰明，怎麼也會說這種話。」

顧瑾寒盯著葉幽幽，抿著唇沒有說話。

「退一萬步說。就算有如果又怎樣，那個時候你也只是個嬰兒，你能做什麼？你能改變什麼？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改變不了。」

葉幽幽放下酒杯，握住了顧瑾寒微涼的手。「以前的事情，現在的我們改變不了，但是，我們能選擇往後的路。」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做的決定也不一樣，無論是你我還是W，未來的路該怎麼走，都是自己說了算的。別人最多提醒兩句，左右不了。」

「如果你覺得自己虧欠了他，那就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去彌補，但是。不要自責，因為他是成年人，不需要你對他負責，當然，最主要的是，這件事，你做沒錯。」

顧瑾寒面前的女孩兒，她的神情很認真，眼底充滿了關切，每一句話都直達他的心底。

這些道理其實他都明白的，只是……

或許，他也有偏執的時候吧，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他應該沒有什麼需要我去彌補的。」顧瑾寒喝了一口紅酒，嘴角上揚。

顧瑾寒輕嘆，他並不強求，W接不接受這個身份都不重要，他只是擔心母親……

「這樣的話那你也就別覺得你欠他了，一家人，是不該說這種話的。」

很多事情，不能用簡單的對與錯來判定，誰欠誰，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下定論的。

可是，如果是一家人，又何談「虧欠」二字呢。

只是。W始終不願意接受一家人這個人身份罷了。

顧瑾寒輕笑了一聲，順勢靠在了葉幽幽的肩上，「你覺得他有可能和我們能成為一家人嗎？」

葉幽幽想了想，說實話，以W的性格，還真有點難。

不過這話她沒說。

葉幽幽低頭看著顧瑾寒，「事在人為，主要的是，你想不想讓他和我們成為一家人？」

「媽很想。」顧瑾寒說道。

「那咱們就努力努力，最起碼，先緩和一下彼此關係，好嗎？」

顧瑾寒閉著眼睛。沒說話。

葉幽幽知道，他是聽進去了的。

……

翌日，早飯後，顧瑾寒和葉幽幽去接顧母出院。

路上，顧瑾寒給齊默打了個電話。

「年初的那個項目先暫停一下。」沒說兩句話，顧瑾寒就不如正題。

「暫停？」電話那頭正陪渝北產檢的齊默一愣，怎麼突然就要暫停這個項目。

「嗯，暫停，渝氏那邊你儘快安排下去吧，我會讓裴影跟進的。」顧瑾寒一邊看著電腦上的數據文件，一邊道：「可是寒少，現在暫停的話。虧損上億的資金暫且不提，JM那邊我們也會失去先機，這樣對我們很不利。」

「你放心，我會用其他的項目來彌補損失，至於JM那邊我有其他的打算，不用擔心。」

電話那頭的齊默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寒少，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顧瑾寒語氣輕鬆的笑了一聲，「別緊張，沒什麼大事，只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改變了主意，下周我和幽幽來江市參加你和渝北婚禮時再和你詳說吧。」

聽顧瑾寒的語氣，也不像是出了什麼事，齊默這才放心。

雖然現在暫停項目。會讓渝氏虧損上億的資金，但渝氏也不是虧不起，更何況顧瑾寒說了後面會有其他的項目補上，他也就不擔心了。

「好，到時候你把航班號發我一下，我讓人來接你們。」齊默在電話那頭說道。

「嗯，婚期將近應該會很忙吧，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還扔過來一個麻煩你處理。」

「哈，沒事，最近大哥很閑，公司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他在幫忙。」

「那就好……」

和齊默寒暄了幾句，顧瑾寒就掛了電話。

坐在副駕駛的裴影合上電腦，回過頭來看向他，「寒少，已經通知下去了，下午兩點開會。」

「好。」顧瑾寒點頭。

今天給顧母出院，一早薩裡和白鈺都去給她做了檢查。

知道顧母出院後，家裡也有自己的私人醫生，所以白鈺寫了整整一張字的醫囑交給葉幽幽，讓他回家後把這個給顧母的私人醫生。這樣對顧母的情況他會更了解。

「謝謝，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阿鈺。」葉幽幽看著白鈺寫的醫囑，心想著這次欠白家人好大一個人情，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還了。

白鈺笑眯眯的看著葉幽幽，臉上的笑容很親切，「不客氣，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聯繫我，阿爸回來之前。我都會在燕城的。」

顧瑾寒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白鈺，「白小姐一個人在燕城如果遇到麻煩需要幫助的話，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白鈺雙手接過名片，看了看。收進了荷包裡，「好，謝謝。」

東西收拾好已經都放車上了，見手續這些都辦好了。沒什麼其他的事情，葉幽幽和顧瑾寒就扶著顧母準備回小雅清苑。

路過W的房間，顧母頓了頓叫，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嘆息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時，門突然從裡面開了。

澤光從裡面出來，看見外面的人。愣了愣。

透過半開的門，顧母看見了坐在沙發上微微點頭看電腦的W。

只是看了一眼，顧母紅了眼眶。

澤光半握著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顧老夫人這是準備出院了嗎？」

「嗯。」顧母點了點頭，「他……」

屋裡的人似乎聽見了澤光的話，下意意識的抬起頭。

然後，兩道視線相撞，一個熱淚盈眶，一個滿目冰霜。

顧母嘴唇輕輕顫抖了一下，邁出了腳步想要上前，卻被澤光擋住了，同時順手將身後的病房門關上了。

隔絕了顧母熱切期盼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