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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第1章?你在彼處
薑望一番話說得從容,表情寧和,不見半分狂態。

他把自己和黃舍利註定傳唱天下的爭魁之戰,比作微瀾與浮埃,也很見謙遜。

但放棄調養時間,直接便要與黃舍利為戰,這種姿態,本身已是狂到不能再狂!

這是什麼場合?

定奪萬妖門後資源分配的天驕鬥場。

角逐天下第一之名的現世盛會。

列國天驕相爭,六大至尊天子法相降臨觀戰,天下共證!

黃舍利是什麼人物?

真正的絕世天驕,掌握了逆行時間長河的絕巔神通!

薑望現在卻說,在這樣的場合,面對這樣的對手,他並不需要調養?

而且是在剛剛擊敗了秦至臻之後!

到底是五府同耀的秦至臻不夠消耗,還是身懷絕巔神通的黃舍利不值一提?

其人強也如此,狂也如此!

然而人們在驚疑之餘,卻也不得不承認。

那以亙古絕巔之劍擊敗閻羅天子的劍仙人,真有這樣驕狂的資格!

楚國備戰席上,惡面軍統帥伍希之外,便只有夜闌兒和鬥昭並坐。

另一位參賽者項北,正在楚街處理傷勢——就算處理好了,大概也是不會回來觀戰的。畢竟被焰花按在了臉上。

夜闌兒眸露訝色:「其人何敢驕狂如此?難道方才還並不是巔峰?」

她的聲音,也像她的面容一般完美、

柔一分則太柔,冷一分則太冷。正是這恰到好處的完美感覺,令多少人癡癡如醉。

不過,很多楚國貴族對夜闌兒的觀感其實並不好。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一次三十歲以下無限制場的名額,楚帝直接指定了她,未經過任何較選,更沒有給任何人機會。

這人素無戰績,徒見艷名,誰能心服?

泱泱大楚,絕不缺乏天驕。那些有資格上場的人,只會覺得,是夜闌兒奪走了自己的機會。

長得再好看,一旦觸及切身利益,也難免讓人生厭。

當然,有此便有彼。

同樣有很多的人,看到夜闌兒的那張臉,便可以原諒一切。

說句大不敬的,或許楚帝亦在其中?

這兩種態度在楚國的觀禮隊伍裡也是表現得涇渭分明,一些楚國貴族如眾星捧月,鞍前馬後地跟著跑。另外一些則是橫眉豎眼,就等著看她在黃河之會上出醜丟份。

鬥昭的態度在兩者之間。既不追捧,也不敵視。

此時聞言,也只是隨意說道:「根據情報顯示,這薑望早就有三府三神通。方才與秦至臻交戰,新開一府,新摘一神通,卻還有一門始終未用。所以剛才當然不是他的巔峰。」

夜闌兒眸光微轉:「這些內府境天驕的情報,你竟也關心了?」

鬥昭淡聲道:「任何一個霸主國天驕,無論是什麼境界,都值得關心。」

夜闌兒微微點頭:「說得也是。」

便不再言語。

橫推楚國內府無敵,晉入外樓之後,仍是無敵般的存在。卻還會關心列國內府境天驕的情報。

只能說鬥昭能強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沒有理由的。

薑望請求速啟魁爭,不歇而與絕巔黃舍利為戰。

此等豪言,此等狂勢,對現場諸國之人造成的震撼,是難以言說的。

比如申國江少華,就油然而生一種後怕。

說起來他與齊國國相江汝默,還有一些親緣關係,往上追溯,他們份屬同宗。論起輩分來,他可以與江汝默「兄弟相稱」。只不過江汝默在其爺爺那輩,就遷到了齊國,當然是不會認他這個「兄弟」的。

背後有東王谷支持的申國,在面對齊國的時候,相對於容、旭之類的小國,底氣肯定是足一些的。但也難免被敲打。

在正賽上,他輸給了雍國的北宮恪,技不如人,這沒什麼好說。

但當時如果不幸遇上的是薑望……

雖然這麼想有些不敬,但真君大人只要一個恍神,他真的就死定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被薑望點名要對上的莊國林正仁……也難怪戰前反噬。

演武台上。

余徙靜靜地看了薑望一眼,強大如他,當然看得出來,薑望此刻仍浸在擊敗天府修士秦至臻的勢中——恐怕這才是薑望放棄調養的原因。

秦至臻在戰鬥中,放任北宮恪展盡巔峰,然後五府同耀、一拳破之,建立起無敵之勢。之後自述絕頂之拳術,和超越絕頂之刀術,都是為此勢添薪。

無敵之勢如烈火,灼焰熊熊。

薑望將之擊敗,自然便承繼此勢,更在此勢上。

無敵之上更無敵。

方才這一番言語,其人面上不顯,意卻在此勢中。

他分明是不想中斷這無敵之勢,反而要以此勢,直接席捲黃河之會,終結魁名!

現在的年輕人!

余徙面上無波瀾。

身為本屆黃河之會的主持者,他只需尊重黃河之會的公平性,而無針對或幫助哪位參賽天驕的理由。

所以他只是道:「調養時間是黃河之會賦予你的公平,你可以選擇使用,也可以選擇放棄,這是你的權力。」

如此陳述過後,便轉身看回黃舍利:「既如此,荊國天驕黃舍利,請上天下之台。」

彼時黃舍利才剛剛調整了一個自認為優雅的坐姿,等著玉京山的真君將她定住,好好優雅一段時間……

然後便聽得齊國薑望「口出狂言」。

毫無疑問,絕世天驕這張揚驕傲的一面,也是很見魅力的。

但是當你淪為這份驕傲的背景時……

那畫面就不是那麼美好了。

「好!」

眾人只聽得,那荊國天驕黃舍利,隻贊了一聲。黃袍一卷,便自那備戰席上,直接踏空而來,走向演武台!

黃河之會畢竟是這樣莊重的場合,列國天驕上台時,一個個都是守足了禮貌。恨不得一步一步,規規矩矩地走上台去,誰也不想失了風儀。

像這樣直接從備戰席起步,踏空而行的,黃舍利還是第一個。

她健美的身形,在空中美好得像是一幅圖畫。

漫步空中,如踏時光裡。

黃袍飄轉,美眸含煞。

古銅色的肌膚如有流光轉,和手中的普度降魔杵交相輝映。

其聲雷音未歇盡,其人已踏至演武台。

落在剛剛擊敗了天府修士的薑望面前,不多說一句廢話,已經盡顯驕態!

觀戰的時候,我黃舍利愛慕美人。

參戰的時候,什麼美人不美人的,頭都給你打破!老娘必須第一!

兩道目光就這樣撞在一起,無聲而似有火星。

此刻,站在這天下之台的兩個人。

其實狀態都不完滿。

黃舍利的雷音塔神通已被破,不是短時間能夠恢復過來的。彼時她倒是可以逆流更多一點時間,保住雷音塔,但那樣就錯過了擊敗天子劍的最佳時機了。此外一身殺法都展露了七七八八,菩提神通還能夠持續的時間也已不多……

薑望這一邊,聲聞仙態已不存,炙火骨蓮裡貯存的星光已耗空,神通與道元的消耗都很巨大,身上還有苦戰之後的傷……

但這兩個人在演武台上相對而立,一個黃袍飄卷,神采飛揚,一個青衫垂立,自信從容。

人們都只看得到他們身上的昂揚氣質,和那份必得魁名的決心!

清光隔在兩人之間,彷彿余徙也擔心他們一言不合就開戰,跳過了必要的開場。

站在演武台下,這位來自玉京山、來來回回隻一道清光保住了多少天驕性命的真君,其聲悠然,遍傳眾耳——

「放眼現世之廣闊,幾乎無涯。眺望人族之繁盛,億兆難計。

在如此廣闊的天地間,在浩渺如繁星的修士裡。

此時此刻,只有一個人。

能稱名為內府境天下第一!」

他環視一周:「此人是誰?此人何名?」

他高高舉起他的手,大袖在空中如旗,而後放下。「開始!」

演武台上清光驟消!

黃舍利眸中驟現一顆青翠欲滴的橢圓形寶光種子,菩提已開!

雙足連踏,頃刻已近薑望身前。

高高躍起,普度降魔杵高揚!

在這一刻,薑望抬眼與她對看,眸中劍光照耀!

他腳下青雲印記浮現,身外赤紅火焰流動,背後霜白披風飄展,一剎那已是人間劍仙人!

而在如此之近的距離裡,菩提頓開的黃舍利,更在那劍光照眸之中,看到了兩尾若隱若現的黑白兩色陰陽魚,令她產生莫大震怖!

她疾退!

她先連步連沖,勢如猛虎下山。

此刻又連步連退,疾如驚弓之鳥。

這一幕瞧來有些荒誕,但誰又能小瞧身懷逆旅的她?

她只是在每個階段,做出每個階段下最正確的戰鬥選擇,堅定不移,毫不猶豫!

旁人怎麼看,怎麼想,都是勝利後的事情!

人們更不應該忘記,在與趙汝成相對的那一戰中,她也是欺近趙汝成身前,卻又被尚未出鞘的天子劍逼退。

但最後,消散的是天子劍,倒下的是趙汝成!

黃舍利來得急,退得快,但並無慌張,退得很有章法,隨時能夠發起反擊。

而薑望隻以左手握持長劍,橫於身前,他劍光照耀的雙眸,就越過神龍木所製的劍鞘,與疾退中的黃舍利對視。

慨然道:「我有一劍。起於悲壯,醉於潦倒,苦於身不由己,顯於年少得意,因於師生恨、而成於兄弟情。

西去東來數萬裡,隻身轉戰幾春秋。

請黃姑娘觀之!」

長相思鳴鞘而出!

鏘~!

聲震八方,行於高天。

這一聲吟嘯,是天下鳴。

使天下聞,得天下名!

這一路走來……紀承老將白髮見生死,許放剖心自裁舉恨刀,慶火其銘縱身幽天、青七樹束手而死,東街口一戰名動臨淄、騰龍境證得無敵,新安城長街釘殺董阿、觀河台上復見小五。

初見長河,惶惶如喪家犬。

再見長河,已是亙古絕巔一劍,劍斬閻羅天子!

人生……

人生!

人生何其難也!

人生何其壯闊!

薑望披風浴火,眸照劍光,劍仙人狀態下,混同四神通之光,持於一劍。

此劍分兩式。

左撇而右捺。

是為……「人」字劍!

人字撐天地,他勇敢承擔責任。

人言即為「信」,他不輕諾,諾必踐。

人是這無垠現世裡的精彩,人更是這茫茫人間的悲歡!

我見過聽過經歷過。

愛過恨過痛苦過也歡笑過。

我不敢說人何以為「人」。

但我終於能說,我欲為何「人」!

這一劍,是迄今為止,所有人道劍式的統合。

也是薑望第一次,用他的劍,闡述他對「人」這個字的理解。

此乃述道之劍!

人們只看到,那見證了古老歷史的天下之台上,薑望踏青雲、披霜風、浴赤火,一劍前行,人字兩分!

而黃舍利身後,驟然生出颶風,咆哮如龍捲,接天連地,瞬間席捲而前……

卻兩分!

與那咆天哮地、流火蔽日的龍捲風相比,披風浴火、踏雲而來的薑望,渺小得像是一粒塵埃。

然而風繞他而走,火繞他而行。

席捲一切的景風,在薑望的劍光前直接分開!

看起來,就是薑望一劍剖開了颶風龍捲,而後在這崩潰的風火之中,堅定往前、往前!

霜白之披飄展處,其風也靜。

赤紅之火騰焰時,其火也熄。

範圍最廣、最合群戰的景風,在單獨的碰撞中,根本擋不住殺力第一的不周風,更何況薑望這不周風,還融入了絕壽殞命的殺生釘!

至於景風接引的所謂「天火」,不過是普通流火,在三昧真火的面前,同樣掀不起半點風浪。

劍仙人狀態統合了薑望的一切力量,以劍演「萬法」。

包括道術、劍術、神通!

攜著大勝閻羅天子後的無敵之勢,人字劍繼續往前。

「叱!」

黃舍利張口便是普度梵音。

一聲如有千響,震外耳,懾內心,引動虛空梵唱,傷神滅意,奪音度命!

而她右手握持普度降魔杵,佛首一敲——

鐺!

深山古寺鐘聲響,菩薩苦海勸回頭!

大慈悲普度心經!

同時左手探出,如抱嬰孩,滿是慈悲。

卻是救度世人一十六散手,去奪劍柄!

在菩提神通狀態下,黃舍利一瞬間做到所能做到的一切。

但劍已至!

此劍是世間人,此劍是人一生!

我所求何道,我所行何路,我為何人!

此劍如人撐天地。

黃舍利試圖去奪劍的左手,瞬間被削飛五指!

那虛空隱隱的梵唱、響徹天下之台的古寺鐘聲,全都碎於劍鳴下。

窺得真君道則,自創聲聞仙態的薑望,當然不會被這鐘聲影響。神魂之力更勝項北的他,也不至於扛不住大慈悲普度心經。

更重要的是,黃舍利這些力量雖然配合絕妙,畢竟是分而擊之。

劍仙人狀態下的薑望,現在卻貫於一身!

一劍勝負已出,頃刻將分生死!

看著那斷飛的五指,黃舍利眼中沒有痛色,只有流光萬道而轉,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起而復消。

浮光掠影應如夢,波濤往複時光河。

她在時光中行走!

被削飛的五指又飛回,那清越的劍鳴已沉寂,那碎滅的鐘聲又重聞……

一切都在倒轉,都在回退。

包括那柄如流光霜雪的長劍,包括那踏雲而來的劍仙人!

回退,回退。

漫步在時光之中,行走在倒退的畫面裡。

但在她流光萬轉的美眸中,始終有一顆青色的橢圓形種子,載浮載沉。

那是菩提神通瘋狂運轉,幫助她梳理時光河流,也幫助她尋找最佳的出手時機。

回退。

一直回到了最開始,在屬於真君余徙的清光,剛剛消散之時。

這裡已經是極限,因為她根本不可能逆流真君的力量。

而她在時光河流中,一路走回最開始,只能說明,在這段逆旅中,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能找到對抗劍仙人的辦法!

要戰勝薑望,只能在此劍前!

一切重新開始。

對於場外的人來說,他們目睹了黃舍利這場奇跡般的回溯旅行。

但對於場上的薑望來說,一切只是剛開始。

黃舍利「叱」了一聲,便引梵唱動。

手中普度降魔杵豎在身前,那代表三世的三棱尖錐,直接扎落地面。

離地三寸而懸。

那黃面佛的佛首,正與薑望相對。

黃舍利左手豎掌於身前,右手輕輕按下,按在那佛首之上,似在為其遮陽避雨。

五府震動,道元洶湧。

那黃面佛的佛首,頃刻似轉換了千百種表情。

似喜而笑、似怒而叱、似憂蹙眉、似懼畏縮、似愛深情、似憎疏遠、似欲癡然……

而後瞬間幻滅!

情緒崩潰的恐怖力量一似嘯海,傾覆演武台,沸騰八方!

這是無邊苦海,這是人世囚籠。

使人不得脫,使人無可救。

活著,就是折磨!

這是黃弗親自為寶貝女兒設計的殺手鐧,名為「我佛」!可惜雷音塔暫時無法修復,不然威能還可更上一層。

是所謂——

七情皆滅,生而皆空。

苦海無邊,我自成佛!

「我」為佛時,你將溺於苦海,溺死於苦海中!

在咆哮的情緒苦海中。

人們只看到,那青衫獨立的薑望,瞬間眸照劍光,披霜風,浴赤火,踏青雲。左手橫鞘於前,倏然拔劍而出!

劍走兩式。

一撇一捺。

立起撐天地之「人」。

是為……「人」字劍!

這披風浴火的劍仙人,在茫茫「苦海」中一往無前。

這極致璀璨的一劍,乘風破浪!

人生皆在苦海中。

人卻總是前行!

須臾已斬至,一劍而兩分!

苦海破,「我佛」滅。

無邊苦海一劍割。

劍尖點在黃舍利咽喉!

而黃舍利的眼眸中,流光萬轉,時間逆流!

倒退,倒退。

脖頸處的冰冷感覺已經散去,那柄長劍已退回。

苦海漾波,而又消失。

回到最開始!

黃舍利握著她的普度降魔杵,注視著青衫仗劍的薑望。

心中非常清楚,這是最後一次逆旅了……

在逆旅之中,她才更深刻感受到薑望的可怕。

每一次重新開始,都繼續著先前的選擇,毫無偏移,毫無猶豫。都是一瞬間現出劍仙人之態。直接披風浴火,斬出人字劍。

比強大更可怖的,是這種永不偏轉的篤定!

毫無疑問,這就是薑望對付逆旅神通的辦法。

上台只出一劍。

全力以赴的一劍。

無論你千次萬次重來,我都以此一劍斬之!

這是何等的勇氣?

這需要何等的自信?

一切再重來!

黃舍利這次並未先動,而薑望眸中已起劍光。

又是那一劍!

黃舍利看著此時此刻的薑望,看著三昧真火繞於其身、不周風披於其後、劍光耀於其眸,眸中還有那神秘的黑白兩色陰陽魚……

此時的薑望已經顯現劍仙人之身,橫劍於身前,慨然道——

「我有一劍。起於悲壯,醉於潦倒,苦於身不由己,顯於年少得意,因於師生恨、而成於兄弟情。

西去東來數萬裡,隻身轉戰幾春秋。

請黃姑娘觀之!」

長相思鳴鞘而出!

「不必了!」

黃舍利隨手將普度降魔杵收起,雙手一張,示意自己已經放棄。

笑眼看著薑望:「本姑娘從一開始就很看好你,這魁名便讓與你了!」

劍鳴戛然而止。

那披風浴火、聲勢煊赫的劍仙人,縱劍在半途便頓住,懷疑地看了看黃舍利,又看了看主持賽事的余徙,顯然還有些懵。

我這一劍還沒結束,你就已經投降了???

這可是黃河之會的魁名!

是天下第一之爭!

你真的不再努力一下嗎?

但真君余徙的宣聲已經響起:「此戰勝者,齊國薑望!內府魁名,齊國摘之!」

薑望眨了眨眼睛,感覺順利得有點不真實。

他當然篤定自己能夠取勝,他當然相信,他就是天下第一!

但這也太輕鬆了!

對於黃舍利來說,兩次重演戰局,結果沒有絲毫改變。她確認至少在目前的狀態下,是無法改變結局的。

那就坦然面對——

已經儘力,還想怎樣?

只不過,她本來只是惡趣味地戲耍一句,以報戰前薑望那一句「不必」之仇。

但不知怎的,看到薑望那懵圈的樣子,心中那失魁的遺憾,竟也淡去了許多。

黃舍利灑脫一笑,大步走上前去,繞過長相思,握住了薑望的手,使勁搖晃了兩下:「你拿魁名,我很服氣。我是荊國人黃舍利,今年剛好二十,大家以後交個朋友!」

此時魁名已定,對方又這樣友好,薑望不是無禮之人,但他尚在那無敵之勢中,而且劍意滿腔無處發,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只能半尷不尬地道:「好說,好說。」

黃舍利倒也不佔他的便宜,摸了一把手便鬆開,瀟灑轉身,徑自下了這天下之台。隻把薑望一人留在這見證時光和榮耀的演武台上……

迎接獨屬於魁首的榮光。

齊國觀戰席上,重玄勝猛地站起來,一步踏到觀戰席最後,現出法天象地神通,面紅耳赤、聲嘶力竭地吼道:「此人何名???」

而後整個六合之柱所圍的空間裡,響起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薑望!」

「薑望!」

「薑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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