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往，只要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冷靳寒就絕不會心軟。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世界因為寧馨雪而變得越來越沒有自己的風格。

明明是為了她好，但還是受不了她的眼神。

本不打算的解釋，也主動拿出來解釋著：「我知道你還在怪我，不過，我不後悔這麼做。」

「他還是個孩子。」

聞聲，冷靳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這女人一直在埋怨自己，不過，該正常說話時，她倒也能馬上調整回正常的模式。這一點，也一直是他很欣賞的品質，不過，女人到底還是女人，在某些方面，多少還是心軟一些。

這一點，他倒也不覺得她有多錯，隻提醒道：「你若一直當他是個孩子，那麼別以為只要四年的時間，他就真的能成長為一個大人。」

語落，他微微一頓，又提了一句：「太過溺愛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才沒有溺愛他。」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

氣紅了眼，寧馨雪慪得轉身要走，可身後冷靳寒卻道：「別以為我寵你，你錯的地方我就不會指出來，他是男孩子，如果連這麼點小坎都過不去，以後，你以為就憑你真能跟賀家搶孩子？」

雖不甘心，但寧馨雪在聽完這話後，竟真的停了下來。

停了很久，她猛地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眼神，彷彿要逼他收回之前的話似的。

可冷靳寒的回應卻是：「就算你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會改變我想說的話，你的弟弟，他確實姓賀，這一點，你就算是不接受也是不可改變現實。」

「我不要聽……」

她捂了耳朵，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那時，冷靳寒手動推著輪椅過來，語氣卻絲毫不減鋒銳：「就是你這種不負責任的逃避態度，才讓小灝也跟著一起逃避著這件事。難道你們真的沒發現，自己的行為簡直就是掩耳盜鈴麽？」

「是又如何？」

他不客氣的語氣終於逼得她掉下淚來，寧馨雪那時哽咽著：「小灝是我帶大的，我捨不得他有錯嗎？」

「你疼他沒有錯，但，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的，更何況，若是賀家想動手，別說小灝只是在家裏，就算你把他藏到更秘密的地方，賀家也一定能找出來的。」

「……」

聞聲，寧馨雪抖了一下……

這一點，她雖然不願意麵對，但在百度過賀家的資料後，她也很清楚冷靳寒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可是，如果照他所說，自己不就真的沒有機會再照顧弟弟了？

她明明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到這樣大，她明明想要做他一輩子的姐姐的，難道，只是這樣的小小願望也達不到？

「就算你這麼說了，我也會堅持到最後，小灝，是我弟弟。」

早知她倔強，不曾想，還是個認死理的。

冷靳寒嘆了一口氣：「老實說，看那三個孩子只是偶然，我本意是想讓他來看看這裏的孩子有多可憐，讓他明白還能正常生活的自己有多幸福，只是，他的反應也超乎了我的預計。」

「我記得很清楚，兩年前，是他在大雨裡將你背去了醫院，可那麼堅強的一個孩子，現在因為這點小事就怕成這樣，難道不代表他的內心現在很脆弱麽？」

話到這裏，冷靳寒語氣更重：「他現在為什麼會這麼脆弱，你難道真的不明白？」

刺心一般，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扎進寧馨雪的心裏，她紅著眼反問他：「我明白又如何？可我們真的就只是不想分開有錯麽？」

「難道，你們之間的感情，不過是分開就會消失，遠距離就會消退的麽？」

「……」

她說不出話來，而且，竟還覺得他說的話一針見血。

那時，寧馨雪的腦子裏飛速地運轉著，她想找到可以反駁他的話，可想了半天，卻一句也沒有：「我知道他總會長大的，我也知道，他總會離開我的，但我覺得，至少不是現在……」

「就算是現在又如何？人家來找你要孩子了？人家說了不讓你和孩子見面了？別人還什麼動作都沒有，你們自己就先亂了陣腳，這樣的你們，還妄圖和傅深行鬥？天真不天真？」

「是，我就是天真，我就是傻，我就是亂了陣腳又如何？」

還是第一次被他用這樣的語氣訓話，而且還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寧馨雪覺得心裏堵得慌：「我和小灝的這十年，天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你又懂我們什麼？就這樣說我們？」

「至少，如果是我在管教他，就算是用捆的，我也會將他捆回學校。」

「他都那麼大了，難道這樣強迫他的方式就能讓他服氣嗎？蠻力若能解決一切的話，還有法律做什麼？」

冷靳寒：「至少可以告訴他，你的決定，你的立場，不至於讓他天真地覺得，只要對你任性的撒個嬌，任何決定你都可以容忍他。」

「……」

是這樣嗎？又是她錯了嗎？

可是，她搞不懂啊，真的搞不懂要怎麼做才是對的啊怎麼辦？

太難受了，她忍不住捧著頭，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刻，手臂突然被他緊緊抓住。隻輕輕一帶，她便撲到了他懷裏，失措之下，她的手差一點就按到了他的傷腿上……

好在，他及是偏了一下身體，避開了傷腿的同時，卻還霸道地將她圈入了懷中。

頭貼過來時，她聽到他有自己耳邊低語：「好了，好了，不是還有我嗎？」

「有你有什麼用？你就……只會欺負我。」

說到這裏，寧馨雪扁了嘴，哭得就像個孩子。

他卻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笑：「你錯了，我不是只會欺負你，而是，除了你，別的人我連『欺負』的心情也沒有。」

寧馨雪：「……」

因這一句，心頭微微一盪。

明明眼淚還掛在臉上，可她的心，竟真的因此而得到了莫大的慰籍，就連他的懷抱，也舒服得她完全不想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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