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灝再怎麼也是賀夫人的親生兒子，她也不希望在賀夫人彌留之際，給小灝心裏留下任何的遺憾……

所以，對弟弟，她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真正的心思，還說：「因為她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和梵梵好，所以，我雖然生氣，但也不恨他們，畢竟，我是能理解她們的想法的，雖然不認可那種做法就是了。」

冷靜下來的小灝並不是說不通道理的孩子，所以，當姐姐這麼說了後，他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我不理解，明明都沒有問過我要不要這樣，就隨便幫我做決定，我又不是小孩子……」

「再過四年你才能說這個話。」

小灝扭頭，哼了一聲：「不過四年我也能說。」

「好了，不要賭氣了……」

勸到這裏，寧馨雪自己也笑了笑：「不過，這話我也沒臉說你就是，因為剛才啊！我也是一時生氣才賭氣說了那種要你和在姐姐和爸媽之間選一個的那種話。其實啊！能夠同時擁有爸媽和姐姐才是最好的不是嗎？我怎麼能要求你們隻選一個？」

這並不是忍讓，也不是退縮。

只是，因為真的想為了小灝和梵梵好，所以寧馨雪就算再生氣，理智也一直是在線的。

不過，她也並不後悔對賀夫人發了那樣的脾氣就是了，畢竟，她們的要求，真的是觸到了寧馨雪的痛處，所以，該說的時候，她選擇不沉默。

只是，小灝還是對自己的父母不信任：「可是，他們那種人是不會理解的……」

「就算不理解，也嚇到了好嗎？」

說到這裏，寧馨雪笑笑地看著弟弟的臉：「畢竟，你剛才那個樣子，我也是頭一回見呢！」

「姐，你還笑話我？」

「不是笑話你，是很欣慰……」

那種能被理解，能相互扶持的感覺太重要的。

她和小灝雖不是親生姐弟，但多年來相依為命的她們之間，羈絆要比普通的姐弟還要深，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斷絕關係，這就是她們共同的底限。

而這個底限，弟弟幫她守住了：「說實話，要不是你剛才發了那麼大一通火，搞不好我們現在都冷靜不下來，而且，這件事其實沒有什麼絕對的誰對誰錯，只不過立場不同，選擇不同罷了。」

「姐，你真的不怪他們嗎？」

說不怪是假的，畢竟，當時的她真的覺得感受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

但……

「他們可是你的爸媽啊！我要是怪他們，你會為難的吧？」

小灝：「……」

「雖然你嘴上說的那麼凶，其實也是想幫姐姐消氣是不是？」

說到這裏，寧馨雪用一臉我什麼都懂的表情看著小灝：「因為你知道的，如果這口氣讓我憋著回了華都，以後怕是都解不開了，所以，就一口氣幫我解決掉了是不是？你覺得這樣，我就算是還生氣，也不會真的恨上他們對不對？」

被姐姐說中了，小灝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才沒有……」

「你以為你說沒有，我就會相信嗎？」

說到這裏，她又揉了揉小灝的頭：「小鬼頭，算你機智，所以，放心吧！你都替我狠狠地說了他們一頓了，我還生氣也太沒風度了。」

聞聲，小灝抬頭看著姐姐，哭紅的眼睛裏滿是渴望：「你真的不生氣了？」

「嗯！因為剛才也真的蠻解恨的！不過……」

伸手，颳了一下弟弟的鼻子，寧馨雪心有戚戚焉地說：「你發脾氣的樣子，也是嚇到我了好嗎？好傢夥，以前從來不知道呢！」

「姐，我又笑話我嗎？」

「是啊！在笑話你呢！不過……」

眸光微亮，她輕拍著弟弟的肩膀：「剛才咱們那麼鬧了一場，你爸媽應該也明白了，相信也不敢再提那種不讓我們見面的要求了。」

聽到這話，小灝的目光閃了閃，好半天，他突然又說：「姐，我和你一起回去也沒關係的。」

寧馨雪知道，弟弟說的是真心話。

因為，就算現在自己說不生氣了，也不怪他的爸媽，但多少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所以，如果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把弟弟帶走，真就是最痛快的一種方式。

但是，她怎麼能這麼做呢？

嘆一口氣，她很遺憾地：「你媽媽病成那樣，你走了，會後悔一輩子的……」我也會自責一輩子的。

因為失去得太多，所以比別人更珍惜親情。

十年前，是她親手幫母親蓋上白布的，那個時候小灝還在病房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沒有機會見母親最後一面。所以，直到手術成功，他對母親的死也一直沒有實感。

在那時的小灝心裏，對死亡的感覺，大約就是突然消失了，突然不見了。

可現在，他的親生媽媽就在身邊，而且，早已被宣佈了時日無多，他那麼一個重感情的孩子，如果這個時候不能守護到最後，一定會悔恨終身的。

弟弟還小，而且從小又吃了那麼多苦，她不能讓他再承受這樣的罪責，所以，就算受了委屈，她也還是為弟弟著想：「只要賀夫人還在世，我都會把你們留在她身邊，至於以後，你們要是還想和我一起生活，姐姐會張開雙手歡迎你們。」

聽到這裏，小灝的眼圈又紅了，但卻強忍著沒有哭出來，隻啞著嗓子道：「姐，你真好！」

「開玩笑，我要是不好，值得你剛才那麼誇我嗎？」

「對不起！」

這三個字小灝說得很大聲，說完，眼圈更紅了：「姐，這是我替我爸媽說的，真的對不起！」

並不想接受的！

因為，就算是道歉，她要聽的也是賀徐之夫婦親口說的那三個字，而不是孩子委屈自己，代替他們說出來。

只是，她也很清楚，礙於身份和地位，她不可能那麼輕易就從這對夫婦的嘴裏聽到這種誠意的道歉。

而且，小灝真的是個太讓人心疼的孩子，她一個明明是姐姐，卻在孩子眼裏比媽媽還重要的角色，怎麼能讓他失望？

所以，她又微微一笑：「好！這一聲對不起，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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