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聽到了。」

這不是疑問句，這是陳述句，冷夫人那時臉色更白，解釋也很無力：「你聽媽媽說，我和你爺爺是清白，你相信我……」

不相信的話，他現在就沖母親發脾氣了。

但是，他相信又如何？正如冷靖軒所言，大眾都是盲目的，會跟著媒體的節奏走，再加上八卦這種一傳十十傳百後便會衍生出諸多猜測，所以到最後，最被動的還會是他們。

總之，這一次，是真真讓冷靖軒將了一大軍。

如果早一點知道還有這麼一種可能，如果早一點發現母親看爺爺的眼神非同一般的話，他或者還能提前想好應對的辦法，但是現在……

說實話，很窩火！

當然也很不甘心，只是，比起衝動行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壓下這件事。所以，當務之急，他能要求的，只有一件事：「從明天開始，您不要再去醫院看望爺爺，做得到嗎？」

「我當然做得到，可是……別誤會媽媽，你爸去世之前，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爸爸的事……」

「我爸沒去世之前沒有做過，那麼，他去世之後，是不是做過？」

冷夫人堅持搖頭，很肯定的：「沒有……」

「那……想過沒有？」

冷夫人：「……」

「怎麼不回答了？啊？」

最後的一聲，冷靳寒是真的火了，而且火很大！！

雖說他和冷靖軒之間你死我活地『戰』一場是不可避免的事，可是，如果只是商場上的較量，他有自信絕不會輸。可現在這算是什麼，一件件一樁樁的……

他們那個家，到底是有多亂？

而自己的母親，怎麼會是這麼一個糊塗的女人？

「靳寒，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聽媽媽說……」

「我會聽的，不過……」

話到這裡，他一臉心痛地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你說的，我真的還能夠相信嗎？」

冷夫人：「……」

————-

足足抽了五六根煙才勉強平靜下來，那時，整個辦公室裡全都是瀰漫著的煙草味道。

這本是冷夫人最不喜歡的味道，換了平時她一定會阻止他繼續抽，可今天，冷夫人只是坐在沙發上捂著鼻子，一聲也不敢吭……

當年的事情，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曝光，更沒想到，會被冷靖軒拿來威脅兒子交出經營權。

就算還有股份，就算還有遺產，可公司經營權要是因為這些事情而交出去的話，以後，兒子想收回來，恐怕得花費數倍的精力和金錢。

她就算是個不靠譜的媽，也不想當個坑兒子的媽，可是……

「說吧！什麼時候開始的？」

「沒，沒有開始過……」

「那就從您起了那種天理難容的想法時說起。」

「……」

天理難容麽？

她的想法，真的有那麼離譜那麼錯？

冷夫人本就是個脆弱的，平時都是冷家的人哄著捧著才能看似風光，真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她的表現便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只是，這種事情，竟要當著親生兒子的面說麽？

真丟人啊！

還沒開口，她的臉便燒了起來，這一次，她是真的覺得很羞恥：「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對你說這些，你以前就一直不喜歡我，以後，一定會更看不起我了吧！」

說到這裡，冷夫人似觸到了傷心處，竟真的掉下了幾滴眼淚：「是，我是仰慕你爺爺，但，一切都是我單方面的意思，你爺爺，他並不喜歡我，所以我和他是清白的。」

「這一點自不用您說，爺爺是什麼人，我比您清楚……」

聽到這裡，冷夫人含著眼淚一笑：「你不就是想說，你爺爺是怎麼也看不上我這種人的麽？靳寒，你這反應，可真是跟你爺爺有得一拚的殘忍呢！」

殘忍？

到底是誰才更殘忍？

他走到今天，眼看著要走到最後一步了，結果，這都算是什麼事兒啊？

爺爺喜歡的是男人，媽媽喜歡又是爺爺……

無論哪一點，單個的扔出來都足夠讓他傷腦筋了，結果還一起來，還被冷靖軒當成了攻擊直接攻擊自己的致命一擊。

太不甘心，所以他完全不能認這個輸：「是您太不自重，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現在還要怪別人殘忍，您可真是一輩子都學不乖，所以才會到了這把年紀還在犯糊塗。」

「你還是我親兒子嗎？怎麼能總是這麼戳我的心窩子？我……我都已經在反省了。」

「有嗎？」

「你懂什麼？你們男人又懂什麼？」冷夫人不想在兒子的面前說自己有多委屈，可是，這麼多年了，這些話她也憋夠了。

她承認自己的性格扭曲，可是，她以前又不是這樣的：「我嫁給你爸爸的時候就知道他活不了幾年了，所以就算和他沒有感情，可我還是替他生下了你和錦思，我做了我身為冷夫人應該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可他都去世20好幾年了，我還不能有點別的想法嗎？」

「您就算看上的人是總統我都會想辦法幫您搶，可為什麼是……」爺爺？

後面的兩個字，實在問不出口，可冷夫人是聽得懂的。

她沒有否認，卻不代表不會反駁：「我有什麼辦法？我從小就喜歡他啊！」

對，是從小……

從花季少女時第一眼看到中年的老爺子時，她就徹底被他身上的男子氣概迷住了，為了爭取自己的幸福，她努力過無數次，可是，每一次話到嘴邊都被老爺子阻止了。

因為那份愛意一直沒有表達，於是最後，她終於給自己畫地為牢。

「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卻不讓我說出來，還找我爸爸提親讓我做了他的兒媳婦，就算……就算這是拒絕我的方式，難道你不覺得殘忍嗎？」

說到這裡，冷夫人磨了磨牙，眼底都泛起了血絲：「我……我啊！我這一生就沒有幸福過，現在，就連想想也不行嗎？」

「不喜歡我爸，為什麼不拒絕他？」

「你以為人人可以跟你一樣，拋卻一切和家族對著幹嗎？我又不是你，我沒有那麼強大啊！」

冷靳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