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慕容玉香站起身來，低聲道：「你怎麼發現我的？」

她已經儘可能地把發散出來的氣息，壓低到極致。

若不是親眼看到她，哪怕是在她五米範圍內用靈力來探查，也很難發現她的存在。

更不用說葉裳正在商城外，和她至少有百米的直線距離。

葉裳自然不能說是刑天找到了她，只是提了一嘴道：「上次我在你身上下了禁製，只要你在附近，我就能輕易找到你。」

在某人身上留下感知印記的法門，並不少見，她微微點頭，並未生出疑惑。

下一秒，只見她手放在腰間，掐了兩個手印。

葉裳操控著峨眉刺往前，同時沉聲道：「哎，別動，怎麼不聽勸呢？」

她打馬虎眼道：「什麼不聽勸，我什麼都沒幹啊。」

葉裳癟了癟嘴，指著圓鏡道：「雙手舉起來，包頭跪地，再有別的動作，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峨眉刺近在眼前，她只能按照葉裳的指示去做。

不過她並未放棄，一股靈力悄悄貼著地面，流向面具人那邊。

面具人和她是搭檔，雖然她不怎麼喜歡這個同夥，但也不能見死不救。

因為有刑天的監控，葉裳能夠清晰感知到她的任何舉動。

噗呲，峨眉刺灌入她的肩頭，讓她去治療面具人的靈力中斷。

「你幹什麼，就是這樣對待俘虜的？」

她義正言辭道，裝作十分委屈的模樣。

葉裳微微搖頭：「你不要覺得自己很崇聰明，有時候笨一點，老實一點，反而更容易得到一個好結果。」

雖然葉裳沒有明說，但通過這話，她已經可以肯定，葉裳看破自己暗中的伎倆了。

短暫的沉默後，她不得不接受現實：「那你怎麼才願意放了我們？」

葉裳回答道：「從上頭下來，我會給你一個公平的判決。」

在葉裳看來，這已經是自己能夠給出的最大讓步。

「那就沒得談了。」

慕容玉香沉聲道，手中法印變換，以極快的方式結印，一掌拍在地上。

葉裳心念一動，峨眉刺瞬間貫穿她的丹田和經絡中的一處大穴。

無奈速度還是慢了半拍，她催發出的術法已經生效，地上癱著的面具人搖晃著身體站起，額頭上的傷口快速癒合。

這面具人本就是拚合而成的傀儡，剛才葉裳只是用長劍傷到了它腦袋裏的控制中樞。

現在它的控制中樞在術法的作用下恢復，它身上的氣息幾乎沒有任何衰減，嗡地爆發開來。

「我去，怎麼搞的，又失控了？」

「這個傢夥太優柔寡斷了，剛才就該第一時間殺了那個賤女人。」

議論聲不斷，葉裳瞪了說話的幾人一眼，隨即操控著峨眉刺和長劍，向面具人絞殺而去。

角落裏慕容玉香已經躺在血泊之中，她身上的傷很嚴重，不過葉裳留了一絲分寸，讓她修為被廢，但性命暫時沒有危險。

她側眼看著面具人在騰挪躲閃，葉裳操控著的長劍和峨眉刺，速度實在太快，面具人只能被動防守，擋住要害。

此刻，她突然明白，什麼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是這種感悟讓她覺得好笑，她已經是個快死的人，想明白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能有什麼用呢？

突然，面具人空洞的眼睛往她這邊瞥了一眼，像是想明白了什麼，閃過一絲紅光。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巨力扯住，整個人啪一下飛到了面具人的手中。

纖細的腰身，被面具人死死卡住，像是盾牌一樣，面具人將她的血肉之軀舉著，用來抵禦長劍和峨眉刺的攻擊。

葉裳想要留她一條活口，長劍和峨眉刺多次在離她只有半拳距離時頓住，沒有透過她的身體去攻擊面具人。

她的身體已經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多一分傷，就會全身血氣衰竭而死。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氣息微弱地問，有些恨。

面具人獰笑道：「反正你橫豎都是死，在死之前發揮一下餘熱，不是很好嗎。」

聽到這話，她心裏一顫，吐出一口鮮血。

原本她以為面具人作為她的同夥，應該會保她一命，沒想到面具人竟然拿她當擋箭牌。

反而是葉裳這邊，為了不傷及她的性命，多次讓長劍和峨眉刺收力。

「你真覺得自己是魔道中人？」

面具人看準逃跑的路線，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像你們這種半路出家的富家小姐，我們可沒義務把你們當成寶貝一樣供著。」

「你有用時，我自然不會說什麼。現在你沒用了，那就老老實實當一個有用的炮灰。」

說完，面具人將她往長劍和峨眉刺上一甩，整個人朝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衝去。

葉裳眯著眼，操控著長劍劍身接住行將朽木的慕容玉香，峨眉刺繼續追擊面具人。

慕容玉香平穩落在地上，眼中淚水止不住地湧出，因為沒有力氣，哭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多年來，為了安慰自己，她不停地用「為了家族」這個念頭支撐著自己。

可現在看來，她的家族和魔道幾乎沒有區別。

有用則可以保一手，無用就壓榨最後一絲價值。

這一刻，對她來說無比地長，像是重新活了一世，又快速地死去。

「死吧，下輩子爭取投胎不做人。」

她心中暗自道，閉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她感覺到身下的長劍發散出一股股溫和的靈力，緩慢治療著她身上的傷勢。

同時長劍將她托起，從破碎的窗戶出去，送到了葉裳身邊。

她驚訝地看向葉裳，無異於在看一個怪物。

葉裳只是瞥了她一眼，眉頭依然緊皺著，正是在操控峨眉刺，追擊通風管道中，亂竄著的面具人。

「為什麼救我？」

她自顧自地問，心裏有著無數個問號。

面具人十分狡猾，身體也時大時小，就像是兔子回了自己的老窩似的，在通風管道中如魚得水，不斷和他拉開距離。

葉裳保持著極高的專註，本是分不了心的。

只是怕慕容玉香心裏太脆弱，會想不開，他嘴上便隨便應了一句：「你小問號挺多啊，或許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