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綉來到葉裳身前，捏著匕首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並不想殺死葉裳，不過身後的人是她真正的主人，她必須順從。

就在她準備刺出匕首時，葉裳的眼睛睜開。

她心中一顫，匕首刺偏了位置，擦著葉裳的耳朵過去。

原本她以為葉裳會怒斥她，不料想葉裳卻是用溫和的言語道：「你要想清楚，這麼做對不對，你並非任何人的僕從。」

聽到這話，她有些不知所措：「你……」

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在她腦中生成，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

她仔細思索，和之前葉裳與她言語時，說的「哭」很像。

「為什麼我會想哭，這太奇怪了。」

然而也在這個時候，她腦中的男聲更大：「你不是人，不需要擁有這些弱點，快動手，殺了他！」

她咬緊牙關，內心還是十分掙扎。

葉裳目光溫柔地看著她，緩聲道：「做你自己，而非成為其他人的工具。」

她心中一顫，像是得到了某種力量，微微點頭。

「反了，既然你如此沒用，那就別怪老夫將你毀滅！」

男聲響起，充滿了威脅。

很快，她就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壓力落在身上，手腳在被這股壓力吞噬。

只見她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散，她不免感到恐慌。

雖然長久的歲月裡，她只是存在著，並不知道生死為何物，但當意識要被吞噬，陷入死亡時，她還是會覺得害怕。

「你剛才說，沒有搞清楚規則，不知活著是為了什麼，就算活著也是虛假的活著，這真的嗎？」

她緩聲問葉裳，眼中有著一種執著。

眼下，若是葉裳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給出肯定的答案，危機將會隨著她的消散而消失。

不過葉裳並不想這麼做，認真看著她，微微搖頭：「非也，如果你還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問題，依然可以輕鬆地活下去。」

「如果你意識到了，活下去就變得更加重要。」

「你得活著，尋找自己的意義。」

她驚訝地看著葉裳，能夠理解葉裳這些話中的善意。

「可是，可……我做不到。」

她表情變得痛苦：「我沒辦法違背他的意志，我必須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事。」

葉裳認真地看著她，說出讓她怎麼也想不到的言語。

「那就這麼做，我不會因此而受傷。」

她有些無法理解，不過葉裳已經對她點頭，做了個動手的手勢。

時間像是停滯了，她腦中的男聲帶著鄙夷道：「這種人真是虛偽啊，趕緊殺了他！」

數個呼吸時間，經過一陣掙扎之後，她下定決心，匕首突然轉向，朝自身心口的位置捅去。

見到這一幕，男聲氣急敗壞道：「蠢貨，你被他蠱惑了！」

然而就在匕首即將刺在她心口時，葉裳的手突然動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道暗金色光華閃過，她手中的匕首就潰散開來，化作一團血霧。

「你不需要這麼做，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說完，葉裳把手落在她腦袋上，催發出一股力量，將她腦中的煞氣去。

她頓時感覺到腦袋變得輕鬆了許多，驚訝地看著葉裳道：「你強行破開了古陣法的禁製？」

葉裳點頭，露出笑容：「感謝你，讓我有時間把禁製破開。」

她一下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去。

「我，我真的不想殺你，哪怕不是想明白了什麼是自己，什麼是奴僕……」

「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手染血。」

聽到這話，葉裳有些疑惑起來，這靈界是沒有血的，難道她和我們所看到的世界不一樣？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古陣法已經被葉裳掌控，後續想做什麼都會更有把握。

隨後的大半夜，葉裳都在穩固自身對古陣法的掌控，同時將意識潛入其中，探查它各個區域的作用。

整個過程是一個大工程，就像一個人必須想要蓋一座巍峨的宮殿那樣，各種活兒都得親自去做和規劃。

雲綉則輔助著他，將自身知曉的古陣法情報都告訴了他。

這大大地加快了他對古陣法的理解，最多隻用三天，就能把整個古陣法吃透。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距離天蘊市數百裏外的一座石山中，濃重的黑煙在山體空腔之中瀰漫，炙熱的岩漿在下方的大坑裏翻滾，周圍螺旋往上的樓梯上，有著不少人影在走動。

在空腔中段的位置，有一個岩石平台，上面坑窪滿布，有些黑煙會透過它們繼續往上。

這種地方，就連空氣都帶著濃重的硫磺味，有強烈的毒性。

對普通人來說，絕對不是個好的棲息地。

不過這些人已經習以為常，相反修習的功法還能從這種環境中汲取力量，讓肉身變得更強悍。

在岩石平台上，有十幾根手臂粗細的嶙峋石柱，它們往上蔓延，糾纏成一個圓環，嵌在山體頂部。

其中有著一團散發著紅光的黑霧，不斷旋轉著，將所有匯聚到頂部的黑煙吸收。

而在這黑霧之中，有著一個不小的空間，稱之為黑風境，這個邪風教分部的精銳才有資格進入裏面。

「簡直是笑話，我教從未出過這麼丟人的事情！」

「可不是嗎，現在靈界上下，都瞧不起我們邪風教，認為我們都是一群吃老本的蠢貨！」

「求有此理，必須立刻行動，把那叫葉裳的狗東西滅了！」

義憤填膺的聲音不絕於耳，穿過濃密的黑霧，就能看到一張黑色石桌前，十幾人分別坐在龐大的石椅上，臉上滿是氣惱和憤慨。

「那小子實力不弱，咱們必須好好規劃，否則我們說不定會重蹈赤豹的覆轍。」

眾人中，唯一身著白衣的男人沉聲道，並未因為心中的氣憤，讓自身失去對局勢的正確判斷。

「你想多了，那個狗東西根本沒有反抗，聽說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逃跑，丟人丟到家了！」

腦袋比普通人大一圈，身體卻只有小孩大小的中年人冷聲道，語氣中滿是不屑。

「這可未必，他能夠讓赤豹第一時間選擇逃跑，肯定是有真本事。」

白衣男人眉頭微皺道，對同伴看不起葉裳的行為行為感到擔憂。

「無妨，我們中有三個仙靈境，還能怕了他一個？」

面容方正，皮膚白凈，有著一股不威自怒氣質的男人抬手，雙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狠辣：「不需要留什麼後手，三個一起上，將他轟成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