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酒樓五十裡的另一個小鎮上，供私人租用的修鍊密室中，霓凰看著盤腿坐著的血荊棘，表情複雜。

葉裳在一旁撓頭，根據剛才兩女的言語，血荊棘原名吳杏子，是東陵家的旁系家主之女，身份地位都不低。

顯然吳杏子之前的言語是謊言，她根本不會輕易被旁人威脅到性命。

「姐，你為什麼要摻和到這種事情裡，難道是因為吳叔叔給你安排婚事的原因？」

霓凰疑惑道，幾乎把能夠想到的問題都問了。

吳杏子搖頭，看向葉裳那邊，臉上閃過一絲緋紅。

這古怪的反應，讓霓凰不由地看了葉裳一眼，皺起眉頭。

葉裳也感覺很奇怪，緩聲道：「你既然沒有什麼生存上的問題，何必說這種話？」

吳杏子沒有言語，把眼睛落在地板上。

她心裏的事情，如果沒有霓凰在這裏，她還好說出口一些。

可問題是霓凰在這裏，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葉裳思索片刻，試探道：「你該不會是覺得這樣很酷，所以才這麼做的吧？」

畢竟這世上有很多奇怪的人，為了一些他們自認為重要的信條，做出有悖常理的事情。

霓凰連忙擺手，向葉裳解釋道：「不不不，我姐不是這樣的人，她在家裏的時候一直很正常……」

吳杏子翻了個白眼：「旁系永遠只是旁系，不可能成為正主。」

她是羨慕霓凰的，東陵家年輕一輩的女性中，霓凰的地位最高，得到的資源最多，永遠都能享受到他人投去的羨慕目光。

而她在身為旁系的吳家，一直處在可有可無的狀態中。

哪怕關係到她後半輩子幸福的婚姻大事，她的父親也是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順嘴告訴她，根本沒有徵求過她個人的意願。

由此，她追求的雖然不是生死問題，但也是她想要去儘力擺脫的境遇。

如果繼續在那種環境中活著，她會窒息，會失去對生的希望。

霓凰聽到她的言語，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嘗試著思索她為什麼這麼說。

而葉裳這邊，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懂了她心中所想。

「你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何必和那幫人混在一起，做這種害人害己的事情？」

葉裳緩聲道，話語中帶著責備。

她看向葉裳，苦笑一聲問：「那你說什麼辦法可以幫助到我？」

「身在那個環境中，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同化，最終成為另一種工具罷了。」

「在他們那邊，至少可以定期得到大量靈力……」

霓凰一把抓住她的手，認真道：「姐，你不要這麼想，等日後我在東陵家掌權之後，一定幫你把身份地位提上去。」

她不由一愣，霓凰是個女孩，就算上頭沒有哥哥，以後也不可能在東陵家掌權。

霓凰此刻能看出她在疑惑什麼，用手指了指葉裳：「葉裳哥會幫我，東陵家絕對會被我掌控！」

隨即，霓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其實等會兒我們就會回家，把我哥給處理掉。」

她驚訝不已，東陵家可是實打實的中上遊勢力，只靠葉裳一人就能將東陵家未來的接班人給解決？

不管這話是誰說的，她都百分百不相信。

葉裳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言，反而是詢問吳杏子關於荒天門的事情。

原本葉裳以為詢問過程會出現狀況，吳杏子要用情報作為條件，向他要好處。

沒想到吳杏子十分配合，幾乎是有問必答。

荒天門的勢力在整個葫蘆嶺不小，屬於下遊中拔尖的勢力。

它之所以把手伸到世俗界和地下裡世界去，不是為了稀薄到可憐的修仙資源，而是為了別的東西。

「鎮魂鎖，天命玉簡，萬古神屍……」

吳杏子低聲念到，心裏沒有任何負擔。

從霓凰認出她的身份開始，她就沒辦法再參與到荒天門的計劃中去了。

她加入這個計劃時，因為本身的身份地位都不低，體內並未被荒天門的掌門種下禁製。

相反的，荒天門掌門還時不時向她獻殷勤，希望能夠把她勾搭到身邊。

葉裳對她念出的東西有些耳熟，稍微在腦袋裏找了找，就知道了它們的訊息。

它們無一不是仙寶級別的存在，普通修士得到之後，實力確實可以增長很多。

不過這些東西，不少人也在找，根本不需要通過這種帶有極強攻擊性的方式去尋找。

吳杏子看葉裳臉上露出疑惑，微微一笑，低聲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得到的情報，說這些靈寶可以通過人命喚出來。」

葉裳心頭一緊，瞬時想到了許多記載著使用人命和血肉召喚靈物的書籍。

當時他看到這些書時，隻覺得寫書的人瘋了，隨意掃過一遍之後就沒再理會。

不過隨著他眼界開闊，知道有許多不同的世界存在之後，他明白了這些東西出現的基礎條件：有些世界裏，低等生靈的命並不是命。

只有極少數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生靈，才會被規則保護性命。

這些使用血肉和性命做原料的召喚術法，大多數都出現於那樣的世界。

而地球上，從古至今也一直存在著修鍊邪術的修士，只是一直被正道打壓著，不能上枱面罷了。

葉裳的表情不太好看，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日後還會有更多的傷亡。

就算解決了深淵裏異族人的入侵問題，裡世界的生靈也會淪為地藏塔的犧牲品。

葉裳眉頭緊鎖，在他這個高度看來，所有生出智慧的生靈都是需要保護的。

倒不是他聖母，而是超凡入道，可以有很多路可以走，其中一條就是聖者仁心，兼濟天下。

相比其他的道路，這條路他覺得比較適合自己。

吳杏子輕聲道：「你們別擔心，這種事我是不信的。」

「之前他們用兩百人做血陣，結果喚出來一個醜陋的怪物，實力只在金丹境，根本不堪一擊。」

「我覺得荒天門打的主意，絕不像明面上這麼簡單。做不到是一方面，哪怕做到了，上遊的勢力也會因為他們離經叛道而降下罪責。」

霓凰微微點頭，對她的分析表示認同。

葉裳則不然，眼中閃過一絲犀利的光華，問道：「那你呢，為什麼知道這件事行不通，還要待在裏頭？」

她思索片刻，指著肚子道：「我只是想用他們定期分發的靈力提升實力，這比我修鍊要快……很多。」

話說到最後，她明白葉裳為什麼要問題這個問題了，驚訝地瞪大眼睛，看向葉裳。

葉裳嗯了一聲，語氣冷冽道：「他們就是這個打算，把所有受害者煉成靈力，供自己修行。」

「在他們的謀劃中，他們一定會讓紛爭和矛盾一直存在，又一直到不了吸引上遊勢力注意的程度。」

霓凰身上打了個寒顫，縮著脖子道：「吃人血饅頭！」

吳杏子面色慘白，手死死捏著小腹，羞恥和罪惡感充斥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