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芷走出拐角，並沒有看到暗室。眼前仍然是光滑的大理石壁。

怎麼會這樣？明明剛才的說話聲猶如在耳邊般清晰。難道這裏和之前暗道入口一樣，也有什麼機關不成？

鄭芷研究了一會，發現一處的燈盞似乎和其他的不同，她試著轉動了一下，果然一面的石壁轟然打開，她一下子就到了另一邊。

這是一處別有洞天的暗室，燈光比外面暗道還要昏暗幾許，但是這並不影響鄭芷一眼就看到了中央一個巨大的鐵籠，而鐵籠的陰影中坐著一個人。

鄭芷屏氣凝神慢慢走了過去，她的指甲無意識地嵌在了自己手心裏，但是她感覺不到疼痛。

當鄭芷走到鐵籠前，她終於忍不住抽泣出聲。

那人一身的黑衣，臉色憔悴異常，瘦得脫了相，頭髮也有些凌亂，但是那人的琥珀色眼眸，卻是鄭芷心中最美好最惦念的夢。

那人看到有人來，原本警惕疑惑地抬起了臉，待過了片刻，他神情是無比的震驚。他獃獃地看著鄭芷，彷彿過了千年萬載，他再也挪不開眼。

「凌霄......是你嗎？」

鄭芷吞聲忍淚，言語幾不成句。

對面的人直直地看著她，原本眼中的冰霜全部化成了一腔春水，一點一滴地從眼眶中翻湧而出，漸漸匯聚成了一條思念的河流。

「鄭芷......」凌霄原本清朗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難聽，但是這一聲呼喚，卻是鄭芷這幾年日日夜夜只有在夢中才得以聽到的呼喚，她想了多久，期盼了多久，才能重新聽到他這一聲呼喚。

鄭芷再也忍不住，她說不出話來，渾身發抖中她哭得不能自己。

「傻瓜，不要哭了......」一隻顫抖的手緩緩撫上了鄭芷的臉頰，輕輕擦拭著她奔湧而出的淚水。

鄭芷一把抓住了那隻手，手上粗糙的疤痕老繭摩擦著她的肌膚，讓她的心在歡喜中帶著絲絲痛楚。

鄭芷平復了一會情緒，重新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自己思念了三年的人。

凌霄的眼中帶著血絲，琥珀色的眼瞳依然看著她熠熠生輝，只是那眼中染上了太多的東西，壓得鄭芷心頭酸澀無比。

他的鬍渣拉渣，眼圈發黑，人比在吳江的時候瘦了起碼二十斤。隨著鄭芷眼神慢慢下移，凌霄不自然地側過了身，把右手隱在了後頭。鄭芷眼神一凝，呼吸一滯，驚恐中她顫著聲音勉力說道：「凌霄，你用那隻手也摸摸我的臉吧。」

凌霄聞言，不留痕跡地往後退了些，他輕笑著摸了摸鄭芷的頭說：「你現在對為夫的要求可真多。」

鄭芷默默看著凌霄，他的臉上雖然笑著，但眼中那無法掩飾的苦澀和黯淡讓鄭芷心頭酸脹無比，鄭芷抖著手隔著鐵籠伸向了凌霄的右手。

凌霄面色一變又要往後退去，鄭芷咬牙抓住了凌霄右邊的袖子，可是入手卻是一片空蕩，除了衣袖，什麼也沒有。

鄭芷看著凌霄淒愴的眼，顫著唇哽咽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此時的凌霄渾身也劇烈顫抖著，鄭芷那驚痛的眼讓他心如刀絞，痛不能言，那原本想安撫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凌霄用自己唯一的一隻手想攬鄭芷入懷，卻在鄭芷的頭抵在鐵欄桿時才發現此刻他們連擁抱都是如此的艱難。

凌霄只能笨拙地改用自己的左手輕輕覆上鄭芷的眼睛，張了好幾次口，最後卻只有一句，「不要哭。」

可是，卻不斷有淚水從他的指縫中湧出。

鄭芷握住凌霄覆在眼上的手，胡亂地點著頭，口中只有不斷的喃喃道：「我不哭，不哭。」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