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決定流放凌望族和凌鋒，而府中女眷也無一倖免，她們也要一同被流放到蠻荒的寧古塔。

因為凌霄在任職校尉後表現優異，皇帝特赦，凌望族一族中只有他可以繼續待在吳江縣保留職務。

在凌府中，陪在滿臉驚懼的陳氏身旁的是眼中佈滿了血絲的凌霄，他們很快知道了消息。

凌霄深知一直養尊處優的父親母親在寧古塔幾乎是無法生活的。母親本就身體不好，流放之地環境惡劣，普通人生存尚且不易，更何況是多病的老弱婦孺。自古以來，有多少被流放的達官顯貴還沒有到達流放之地就病死或餓死在路上。

這樣的刑罰，不比死刑來的輕。

凌霄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肉至親就這樣離開，他們這一去，恐怕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凌霄再三思量後讓裴將軍幫忙呈了摺子給聖上。這一次，他想以自己的功績來償父之罪。

沒過多久，皇帝就宣凌霄進宮覲見。

坐在龍椅上正值壯年的皇帝目光銳利地看著下方的年輕校尉。

「你說，你要自請去守衛邊疆？」皇帝的聲音有著位居高位者的華貴。

「是，請陛下恩準。」凌霄毫不猶豫地低頭回答。

「你要知道，就算你日後有功，此時你父親和兄長的罪責也無法逃脫。」皇帝不緊不慢地說道。

凌霄心頭一緊，他閉了閉眼，堅定開口道：「陛下，我父兄犯了罪，理應得到懲罰，但是如若將他們流放，恐會遭賊人迫害。現在張茂然一支獨大，並不利於社稷。請陛下三思。」

「大膽！」皇帝重重拍了下禦案，他的目光如鷹隼般緊盯著下面跪著的年輕人。

凌霄靜靜地等待著，見皇帝沒有再發怒，他知道皇帝是把他的話聽了進去。

「凌霄，朕可以不流放你的父兄，你可以將功折罪，只不過......你要做公主的駙馬。」皇帝再起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

凌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驚訝地抬起了頭，上方是一臉威嚴正看著自己的皇帝。

皇帝的目光直視著他，彷彿是要看進他的心裏。

「臣不敢，臣乃罪臣之子，怎可高攀公主。且臣也已經有了婚配。」凌霄說的極惶恐。

「你已經自立門戶，再不屬於凌府，且你父親的事錯不在你。另外，你所說的婚配......指的是你府中那個妾？」皇帝渾厚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

「正是。」凌霄恭敬地答道。

「呵呵，」皇帝聞言嗤笑一聲，「那就是還沒有婚配了，沒有妻的男子怎麼能稱有婚配？」

「陛下，臣......」凌霄還想開口。

「大膽！凌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觸怒朕，朕念你是個人才，才對你有所寬容。若你還不能有所悔悟，別說是你的父兄母親，就連你，朕都一起給流放了！」

皇帝提高了嗓音，立時一旁的侍衛就拔刀朝向凌霄。一時間殿前劍拔弩張。

龍威不可觸犯，凌霄低頭跪拜了下去。

最終，皇帝讓他在府上思過三日後再來。

凌霄知道，這說是思過，其實就是給他三日的時間考慮。

......

凌霄在凌府出事後，相隔數日第一次回到了校尉府。

校尉府中的院子還是那樣整潔，各式的草木被打理得很好。

每次凌霄從外頭回來，一踏入府中，他就感覺自己的心頓時安靜了下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提醒著他，他心上的那人正在府內靜靜等待著他。

見到鄭芷的時候，她正靜靜看著一幅畫作發獃。

「在想什麼？」凌霄扯起嘴角，看似平常地問道。

鄭芷抬眼，看到凌霄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你回來了，你可還好？」

凌霄看著鄭芷，眼中慢慢浮起暖意，他輕輕點了點頭。

「你讓暗金給我的信我看了，你說你要去邊疆？」鄭芷的杏眼晶瑩剔透。

凌霄沒有回答，他拉她入懷，把她抱的很緊。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讓他感覺一陣心安。

「如果你去邊疆，我也隨你去。」鄭芷感受著凌霄有力的心跳聲，輕輕說道。

凌霄的身體一僵，在鄭芷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中湧現出濃重的痛色。

他用了很久才平復下情緒，他儘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鄭芷，如果，我以後要娶別的女子，你會怎麼樣？」

話音落下，一時屋中寂靜無聲，空氣似乎也凝固了。

那擁抱著的兩人，互相都看不到彼此的神色。

許久，一個溫柔的聲音才響起，「我會陪在你身邊。」

凌霄身子一顫，他沒有放開鄭芷，而是更緊地抱住了她。他把臉埋在了鄭芷的肩頸處，他的肩膀開始微微顫抖著。

那一日，他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不知今夕是何年。

與此同時，皇宮內，皇帝看著自己的小公主，無奈問道：「你怎會看上那凌霄的？」

慶樂小公主對他父皇嬌笑著，「父皇，凌霄他不同於其他官宦子弟，他總是那麼不一樣。」

皇帝彈了一下小公主的腦門，「別和朕耍嘴皮！朕怎麼聽說是你有一回悄悄溜出宮去玩，然後在一個蜜餞鋪子裏看見了他？」

慶樂小公主嘻嘻笑道：「什麼都瞞不過父皇。」

那時的慶樂小公主仗著皇帝的寵愛，久居宮內百無聊賴，就偷偷帶著幾名侍衛溜出了宮。

她好吃好玩地在外待了一整日。在臨近天黑要回宮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家蜜餞鋪子就想進去買些蜜餞來嘗。

就在她要走進鋪子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鋪子門口。

出於安全考慮，她和侍衛沒有先進去。

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英氣勃勃的俊朗男子，只見那男子小心翼翼扶下一名秀麗的女子後才一起進到鋪子。

那時，不知為何，她沒有再進去，也沒有走，她只是靜靜地在遠處看著他們。

她看見那男子笑著給女子買了很多蜜餞，還笑著給隨從一包花生。然後又在一個書生出現在門口後，謹慎地護住了那女子。

她看到了馬車上的徽標，回去後就讓人調查了那名男子和女子。

起初，她只是好奇，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腦海中那男子的影子沒有模糊，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她是皇帝受寵的小公主，不用和親不用政治聯姻，她可以選擇她喜歡的男子，只要，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