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來不及多想，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快要走過自己身邊的鄭芷，如同怕她下一刻就要不見一般。

暗金看到自己主子的舉動先是一愣，隨後迅速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瓶，隨著手指微動，處在下風口的兩個婆子慢慢癱軟在了地上。

被拉住的鄭芷本能地想甩開凌霄，卻被他緊緊地禁錮掙脫不得。

凌霄看似也動了氣，他沉聲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鄭芷回頭剛想斥責他，就看到了癱軟在地上的兩個婆子。

她馬上急道：「凌二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嵐，她現在被關在了這間柴房裏。」

凌霄轉身看了一眼暗金，暗金心領神會地拔出短刃，在柴房的大鎖上輕輕一挑，大鎖應聲落下。

此時凌霄放鬆了手中的力道，鄭芷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入了柴房。

一進柴房，一股濃重的霉味襲來。在角落處，鄭芷看到了佝僂在潮濕的地上的小嵐。

小嵐原本紅潤飽滿的臉蛋，現在顯得乾瘦無血色，兩隻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鄭芷時竟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鄭芷剛想靠近小嵐，她就驚叫道：「有鬼，鬼來害我了！來害我了！」一邊叫著一邊手舞足蹈起來。

鄭芷靠近不了小嵐只能幹著急。

這時凌霄也進了柴房，他擋在鄭芷前面，說：「你先不要靠近，讓暗金看看。」

暗金是習武高手，點了小嵐的穴道後很快就讓她安靜了下來。待他蹲下身探了探脈象，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睛，才在凌霄耳旁悄聲耳語了一番。

鄭芷離得近，她隱約聽到了「被下了失魂散」，「剛開始獃滯，之後就是瘋癲」的話語。

鄭芷頓感胸中怒火燃燒，她曾懷疑過是有人故意刺激小嵐，才讓她變成這樣，卻不曾想到竟然有人敢下藥。

她要去找孫媽媽！不對，她要找鄭蕊算帳！

沒等她走幾步，凌霄就大步來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今日的鄭芷情緒實在太多。凌霄曾見過她溫婉的樣子，也看見過她流淚，或是她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情，卻都沒今日展現的這麼多。

「你想去做什麼？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你！」

凌霄已經顧不得是否自己插手太多，此時此刻，他隻想幫她，竭盡所能。

暗金在旁邊有些擔憂地喚了聲「主子」，卻被凌霄用眼神製止。

鄭芷聽到凌霄的話後開始平靜下來。她現在手中無憑無據，用什麼去為小嵐理論。

「凌二公子，我的婢女還治的好嗎？」鄭芷蹲下身扶起昏迷的小嵐，輕輕幫她拭去臉上的一點汙垢。

凌霄沉吟了一會，「若是剛被下毒不久，應該有七成把握可以治癒。但是如今她中毒已深，恐怕很難再治癒。她所中的毒是江湖上快要絕跡的失魂散，此葯毒性霸道，當今朝廷早已明令禁止。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

鄭芷急道：「那小嵐會怎麼樣？」

凌霄也蹲下身看了看小嵐，輕聲道：「毒入血脈後就無法拔毒，她會一直瘋癲且不再認人，最後的話……還會折壽。」

鄭芷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忍了半晌的淚水終於順著臉頰往下掉。

這時一直站在凌霄身側的暗金低聲提醒道：「主子，門口那兩人快要醒了。」

凌霄點了點頭，對鄭芷道：「出柏府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帶上你的婢女，之後會把她安排在安全的地方，就算解不了毒，也會護她周全。」

鄭芷握著小嵐冰涼的手，從淚眼望去面前凌霄的臉也開始模糊。

她擦掉眼淚，緩緩搖了搖頭，「小嵐現在還不能出府，既然她們目的已經達到那小嵐在這裏暫時就是安全的。我也不能這樣拖累你。過幾日等小嵐被趕出府去時，再懇請公子收留她，鄭芷感激不盡。」

說著鄭芷雙膝跪地深深叩拜，白皙的額頭靜靜地貼在臟汙的地上。

凌霄頓時心中震動，他突然在想，如果鄭芷不是柏子逸的妾該多好。

轉念之間，他又被自己這種不合時宜的想法嚇到，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放心吧，嫂夫人，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

暗金餵了小嵐一顆益氣化瘀的金丹後，三人退出了柴房。

柴房和鎖也恢復成了原樣。一切就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鄭芷看著那兩個還處於昏迷的婆子，有些擔憂。

「放心，她們醒來剛才的一切都不會記得。」凌霄的眸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鄭芷心頭又是一驚，怎麼人人都有可以讓人喪失記憶的葯?

凌霄看到鄭芷有些呆愣的表情，竟然哈哈笑起來：「我們用的可不是失魂散，只是讓她們如喝醉酒一般暫時記不清之前發生的事罷了。」

......

等鄭芷的背影消失在汀蘭院，凌霄才收回目光。之前的溫和眼神不再，他聲音有些冰冷，「去查查這柏府怎麼會有失魂散，還有讓暗影除了監視柏老爺和柏子逸的行蹤外，留意一下鄭芷的安危。」

暗金躊躇了下還是說：「要是讓凌大人知道了……」

凌霄神情沒有變化，他打斷道：「到時我自會和爹解釋。」

......

柏子逸給鄭芷又找了個貼身丫頭，她就是之前負責清掃院子的粗使丫頭畫眉。

據說原本鄭蕊自己已經找好了人要給送到汀蘭院，不知怎麼地柏子逸知道了就讓天天洗掃汀蘭院的畫眉來做鄭芷的貼身丫頭，理由是她熟悉汀蘭院。

鄭芷看著眼前有點憨直木訥的新丫頭畫眉，心中五味陳雜。

柏子逸拒絕了鄭蕊選的人，而是自己親自挑人給她，他是在擔心她嗎？還是只是為了兌現當初幫她選丫頭的承諾？

想到此，鄭芷又一次憤恨自己的不爭氣。

為什麼每次柏子逸推開了她後，又給她一點點的甜頭一點點的溫暖，就讓她又開始期盼。開始想著是不是他並沒有很討厭自己，是不是他還是記掛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