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陣將日冕風暴殘餘的能量吸收掉，修復了在戰鬥中受到衝擊而變得薄弱的位置，周國守護皇帝陛下的意志得到了延續。

兩尊皇帝守護者的核心繫統恢復了自主能力，感應到了周南的命令，依然以史詩雕像一般的雄偉姿態，拱衛著結界。

外面的世界剛剛經歷過黎明前最黑暗而沉靜的時辰，搜救工作依然在緊張有序地進行，山頂的營地多了許多帳篷，輪換下來的隊員正在休息，秦路明繞了一大圈避開了其他人的耳目，把昏迷的美少女放進了自己的帳篷之中。

秦路明的帳篷空間很寬裕，睡三個人都綽綽有餘，他踢掉鞋子盤腿坐在一旁，打開了頭頂的燈，看著燈光落在她的臉龐上，連忙又關掉了頂燈，點燃了一根傾倒就會滅掉的防引燃蠟燭。

秦路明仔仔細細地端詳著身前的少女，雙手握在一起略微緊張地搓了搓，身體前傾又後搖了幾下，然後摸了摸自己有些熱乎的臉頰。

薑仙子，這是秦路明起的名字。

當時他正在構思小說女主角的名字，左左在切薑，菜菜在剝蒜，秦路明便想到了薑蒜子這樣的名字，感覺十分可愛，但是又覺得音變一下薑桑子也不錯。

電視裡正在放《紅樓夢》，又想到了絳珠仙子，薑與絳的音差不多，於是秦路明最終決定使用的名字變成了「薑仙子」。

神燼天·愛染大明王，這並不是秦路明的設定。

秦路明的小說名字叫《女朋友是仙子的生活體驗》，就是因為女主角的名字決定叫薑仙子以後再起的書名。

秦路明一直期待的就是自己小說中可愛的女主角來到現實，現在得償所願了，秦路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甚至有些窘迫。

畢竟寫小說意淫是一回事，本就沒有絲毫負擔，可以毫不在意地描述著她的可愛，講述著自己的喜愛。

現實不是一回事啊！

看著眼前美麗到讓人窒息的少女，秦路明又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他只希望她並沒有了解到《女朋友是仙子的生活體驗》裏的故事與劇情。

「蟲子，你在想什麼？」

秦路明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少女的聲音，連忙轉過頭來看著她，愣了一下，「你叫我什麼？」

「蟲子。」

秦路明張了張嘴，「為什麼要叫我蟲子？」

「你的小說裡，我不是叫你蟲子嗎？」少女略微疑惑地看著秦路明，「這不是你喜歡的稱呼嗎……我記得你是這麼寫的：她濕潤的嘴唇微微張開，吐出來的音節充滿著傲慢的頤指氣使，CHONGZI，她似乎真的認為自己面對的所有人都只是蟲子而已，而不是刻意要想侮辱誰。」

秦路明抱著臉，揉著頭髮，好尷尬啊，差點要挖個坑把腦袋埋進去，自己為什麼要寫這樣的東西啊，跟個喜歡被人侮辱的變態似的。

「蟲子。」

「等等……別叫我蟲子了，你真的是薑仙子？」秦路明抬起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不管小說裡怎麼寫，她的身份和這件事情是如何發生的，還是要認真確認一下。

少女緩緩坐了起來，雙手按著衣擺理順，扭頭打量著秦路明，清澈猶如水洗過的黑珍珠眼眸，讓人總覺得和她對視，會被她看透心中所有乾淨的，骯髒的，閃躲的念頭似的。

「我們已經簽訂了契約。」薑仙子皺了皺眉，「我當然是，上邊有我的私名。」

「那……那你也是身……深情舔，愛什麼大王？」秦路明真沒有聽清楚，而且他的小說裡，薑仙子是一個意外來到地球世界的強者，怎麼來到地球的，她原來是什麼身份，秦路明並沒有做設定，因為重點只是日常生活。

「神燼天·愛染大明王。」薑仙子的眉頭彷彿皺在一起就散不開來似的，「看在你只是一條普通的蟲子的份上，我原諒你的無禮。」

秦路明已經放棄了讓她不要再叫他蟲子的念頭了，看來正如他自己設定的那樣，在薑仙子眼裏，所有人都是蟲子。

「那我們怎麼會簽訂契約呢？你是本來就存在的，還是我的小說創造出來的？」秦路明好奇地問道，「我們簽訂的契約有什麼效力和作用？」

「你只是一條蟲子，怎麼可能創造出神王？」薑仙子平靜地看著秦路明。

秦路明深吸了一口氣，原來現實裡被人稱呼為「蟲子」，一點也不覺得她可愛！

「那你作為神王，為什麼會和一條蟲子簽訂契約？我不是承認自己是一條蟲子，只是覺得你的倨傲在既定事實面前，沒有那麼充分，一個和蟲子簽訂契約，一個被蟲子召喚而來的神王，又有什麼了不起的？」秦路明很不服氣地說道。

「神王當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我是神燼天·愛染大明王，豈是一般的神王？能夠和我媲美的，只有一個稱號是鬥地主之王的神王罷了。」薑仙子不以為意地說道，並沒有在意秦路明語氣裡的挑釁。

「什麼？」秦路明以為自己聽錯了，「鬥地主之王？你說的是，鬥爭的鬥，土地的地，主人的主，這個鬥地主之王？」

「嗯。」

秦路明愣了一會之後，用力按住自己的臉頰忍住了狂笑，以免顯露出對這位「鬥地主之王」的不敬。

一個能和「鬥地主之王」相提並論的「愛染大明王」，秦路明怎麼覺得這個稱號威風凜凜的「愛染大明王」好像也不怎麼樣了？

「我的母親便是愛染明王，是第一代愛染明王，也是第一次神國戰爭，神罰天雲神境的神國統帥，在和天雲神境的強者藺江仙戰鬥時負傷，但是也把藺江仙放逐到了你們的世界。」薑仙子彷彿講述的只是歷史故事而已，沒有什麼情緒，「愛染明王的領域神器清麗神弓也是在這次戰爭中遺落……直接導致了她在實力完全沒有恢復的時候，遇見了前來挑釁的鬥地主之王，再次慘敗。」

「那為什麼你的母親是愛染明王，而你是愛染大明王呢……你難道不應該是愛染小明王嗎？」秦路明難以理解地問道。

「我比她厲害。」

居然是這樣的原因？秦路明可以從薑仙子的語氣中聽出來，她對自己的母親好像沒有什麼尊敬或者儒慕的味道，彷彿僅僅只是一種客觀的母女關係，除此之外沒有羈絆。

「我原本還沒有辦法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因為你的緣故，你們這個世界和神國之間構建了通道，我才得以順利降臨。」薑仙子展開手掌，那把隨著她從空中跌落時就消失不見的法杖，再次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只是縮小了許多，在帳篷裡也放得下，看上去更匹配的身高。

原來還是自己的緣故，才把她召喚了過來……秦路明稍稍有些明白前因後果了。

秦路明以前就有想過，異世界的人物跑到地球來，一定是某種原因構建了通道，不管是小說世界，還是薑仙子口中並不因為他寫沒寫小說都存在的神國，都是如此。

「我的什麼緣故？」秦路明期待地問道，他的注意力已經從未曾戀愛過的年輕男子臆想的對象……美麗的少女身上轉移了，終於有一個能夠給他解答一些神秘現象的人出現了。

原本周南應該也能給人一些答案，但是周南好像遠遠沒有薑仙子好相處，周南隻想把秦路明抓去閹了寫小說，除此之外皇帝陛下對其他人的事情都是漠不關心的。

薑仙子似乎確實比周南更有耐心，哪怕她的身份聽上去更加高貴，薑仙子微微抬頭，用看著蟲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秦路明，「你知道神性粒子嗎？」

秦路明搖了搖頭，粒子他當然知道，但是神性粒子聽上去並不是屬於科學領域的名詞。

「我把一條蟲子分割成一百份，它成了什麼？」薑仙子問道。

「一條死了的蟲子。」秦路明覺得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又看了她一眼，這個蟲子其實還是指代的他吧？

「一直分割下去，直到它的每一份都無法再被分割呢？」

「那就是粒子，上個世紀初我們這個世界有一個定義，人們把光子，電子，質子和電子，中子等等稱呼為基本粒子，認為它們無法再被分割。實際上後來人們發現，質子中子等等本身也有自己的複雜結構。」秦路明愣了一下，難道薑仙子口中的「神性粒子」竟然不是玄乎其玄的神學名詞，而是有一定的科學涵義的？

「神性粒子就是物質分割到無法再被分割時的狀態，這時候這些無法再被分割的物質，便具備了神性，它們可以組合成任何世界，任何現象，任何空間，甚至一個神性粒子，可以在時間軸上的任意一點出現，它也可以同時存在於任意的兩個位置，而這兩個位置可以在時空概念上相隔無限遠，無限時間。」薑仙子看著驚訝的好像要把喉嚨結構展現出來給她看的秦路明，有些疑惑，「你居然會驚訝，驚訝的前提應該是能夠領悟到一部分意思，看來你不是一隻愚蠢的蟲子。」

「這……這有點像我們科學界的量子概念，量子效應，時間晶體之類的……」秦路明沒有薑仙子想的那麼無知，一個物理量如果存在最小的不可分割的基本單位，那麼這個物理量是量子化的，並且可以把最小單位稱為量子，在量子狀態下的微觀世界，真的可以說是神的世界，科學界尚且只能艱難探索，嘗試著去觸碰那如同神之領域的未知。

秦路明甚至懷疑薑仙子的這些說法，是不是另外一種角度對微觀世界的闡述與研究？

「當你在這個世界寫的小說，有符合我形象的角色創造了出來，就產生了神性粒子的波動，我和你的小說角色形象便成為了同一個體的兩個位置表現，我在神國，也在你的小說之中。」薑仙子看了看手中的法杖，「明白了嗎？」

「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是了解了這麼一個現象……為什麼召喚契約是我簽訂的小說合同？」秦路明接著問道。

「在你眼裏是什麼小說合同，但是組成它的神性粒子，可以表達出另外一種契約狀態，只是你無法解讀而已，你只能看到它的一種表現形式。」薑仙子指了指她的眼睛，「例如，你現在穿著一種適合蟲子保護柔軟軀體的服裝，但是我可以看到這種服裝的表現形式是束縛著身體脆弱部位的幾根布條。我看到的這種服飾形狀，並不是幻覺，而是神性粒子的重新組合。」

秦路明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身體，這……這基本就是說，大冬天的大家都穿的嚴嚴實實，秋衣秋褲加身，可是在薑仙子眼裏，可以變成大家都穿著邊基尼？而且還不是幻覺？

這能力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