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冷雨淒淒。

張子楓漠然站在門口，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他這一刻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來，讓人看不透的笑。

黑袍男人緩緩站了起來，雙手放於身前，上下打量起張子楓，微笑道，「兩年前張先生打敗了人王伏龍，後又將我的朋友人王翔天炁海粉碎，修為不過神境，如今竟然已經神士境了。」

打鐵聲再一次叮咚叮咚想起，男人漠然敲打著，不過這一次的節奏明顯慢了下來。

「你就是那個派人殺我的人，看起來你還是個了不得的傢夥，如今這中州讓你搞得雞飛狗跳。」

「張先生也很了不得，我的根據地已經讓你一人滅了兩處，現在我也很頭疼啊，」黑袍男人微笑道。

「所以呢，今天你來這裏是殺我？」

「不，並不是。」

「我壞了你的好事，你不生氣？」

「說實話現在我很生氣，因為張先生你這顆讓我忽略的棋子出現，嚴重打亂了我的計劃，」黑袍男人走到張子楓身邊。

二人身高皆是高大，此時四目相對一股無形的波動散開。

門外男人低沉道，「要打架可以，但是不要在我這裏打。」

黑袍男人哈哈大笑，道，「放心，我跟張先生說起來也不是敵人，你說是吧張先生。」

張子楓挑眉，上下打量起黑袍男人，「難不成你想跟我做朋友？」

二人有一點至少觀念是相通的。

這個世界上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特別是當雙方利益擺在一起時。

「張先生，我並不是壞人，事實上我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很多人想做的，」黑袍男人雙手負立，看向門外濃稠的白霧。

「我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舊時代犧牲的先驅，當年的江湖中人和炎夏一戰，死傷無數，而這發起人你知道吧？」

張子楓道，「筱老？」

「不僅僅是他，包括董藏鋒，甚至更多，」黑袍男人微笑看著張子楓，道，「當年一戰過後，錚錚鐵甲裹百屍骨，罪魁禍首如今成了英雄，而那些犧牲的無辜者們的家人卻得到了什麼？」

張子楓沉默。

黑袍男人繼續道，「我就是其中受害者，不僅僅是我，包括如今跟隨我的夥伴們，他們都是受盡了當年戰爭的苦。」

「可戰爭就是要有所犧牲，你知道我真正不甘心的是什麼嗎？」

張子楓抬起頭。

黑袍男人認真道，「我不甘心的是當年這場戰鬥的發起人如今成了英雄，而我們卻給不了一個說法，反而被當成了惡人。」

「所以我才要親自討要說法，」黑袍男人握緊拳頭道。

張子楓道，「那你想要怎樣的代價？」

「怎樣的代價？」黑袍男人思考道，「我要當年發起人都死！」

筱老，董藏鋒一等人，只要涉及領導的人物都要死。

如今雜家，農家的代表接連不斷消失，而接下來才是遊戲開始的時候。

黑袍男人看向張子楓道，「張先生，我並不是什麼大惡之人，相反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用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當年無辜犧牲者的家人們。」

「十年前我來到中州只是單純想討個說法，可是卻被拒之門外，從那以後我就明白，拳頭在這裏似乎更加具備說服力的。」

「江湖就是如此，孰對孰錯不是三言兩語說的清的，但是你的做法太過於極端了，」門外男人漠然的聲音響起。

黑袍男人一笑，道，「鬼見愁先生，其實你也清楚，只有這樣做，那些麻木的罪魁禍首們才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這麼多年來，殺的任何一個人都是門派的代表，絕不會濫殺無辜，這一點門外鬼見愁還是知道的。

否則如今他也不會讓黑袍男人進入自己的住所。

說到底還是那一句話「江湖孰對孰錯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明白的。」

「你跟我說這麼多，目的是什麼？」張子楓單刀直入道。

「我只是想告訴張先生，我並不算什麼大惡之人，也沒有濫殺無辜，我只是在替死去的亡靈和如今還在受苦的他們家人做主。」

「我並不喜歡跟張先生做敵人，特別是現在，」黑袍男人拍了拍張子楓肩膀，道，「我只是想讓張先生做個見證，做個上帝，讓你看看接下來的一切就好了。」

這時門外濃霧之中怯弱的浮現出一群人。

「叔叔！」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只看見一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衝進了房間，抓住黑袍男人的手，看向張子楓，可伶楚楚道，「哥哥，你不要傷害叔叔，他是好人。」

「雅兒乖，」黑袍男人將女孩抱了起來，這才看向張子楓，道，「我不想跟你為敵，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跟你做朋友，因為你的眼神跟那些人不一樣。」

張子楓掃向門外密密麻麻的人群，裏面有老人，甚至還有嚇得躲在人群後的小孩。

「這些都是被你毀了根據地，如今流離失所的孩子，張先生，」黑袍男人道。

張子楓神色一怔，眉頭輕皺。

「好了，張先生，接下來你想怎麼做，就看你怎麼選擇了，」黑袍男人抱著小女孩，讓人撐著傘帶著大家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唯獨他的聲音傳來，「我不想無辜人犧牲，我給他們一天時間選擇。」

看到這裏鬼見愁停下了打鐵，掃向張子楓道，「看起來你現在是不會住這裏了，你要走了。」

張子楓漠然，走出大門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最終張子楓回到了筱家大廈。

筱老見張子楓凱旋歸來，笑的合不攏嘴，問，「如何？」

張子楓看向筱老，隨後把黑袍男人所說的一切道出。

聽到這裏筱老整個人彷彿都捲縮了起來，他嘆了口氣，「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做錯了，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沖著我來，我可以任由處罰！」

「他說了，他會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他要你和當年的負責人都現身，否則他會做出你們想不到的舉動，」張子楓道。

筱老神情凝重，他長嘆一口氣，「如果如此，甚好！」

沒有多說什麼，張子楓轉身出門。

筱老這時喊住了張子楓，道，「當年因為我們的意氣用事，造成了這等災難，是我們做錯了。」

張子楓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道，「這件事情我無權過問，我也沒有資格問，後面你們想怎麼做我也不會再插手了。」

言罷張子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今晚過後到底是中州屍橫遍野還是其他，自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