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氣氛又恢復到之前，時不時搭兩句話，訴說著小時候的種種，時不時談論一下薑國柱，揭他兩句短。

再時不時聊聊王牛在軍營裡發生過的事情。

雖然大多都是王牛在講，薑漁在聽。

可氣氛卻融洽了很多，就好似剛剛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那些不太美好的事情通通沒有發生過。

但這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表象罷了。

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麼掩飾都會有些不自然。

比如王牛躲躲藏藏不敢看薑漁的眼睛，比如薑漁客氣疏離不敢和王牛挨得太近......

帶著這樣的小心翼翼，三個時辰過後，兩人終於到了京城腳下的城門口。

城門口有守衛兵時不時盤問過往來人的身份，但都是針對那種看起來奇奇怪怪、形跡可疑的人。

鑒於京城腳下沒什麼戰事，對於來往過路人的盤問不至於太嚴格。但凡看過去老老實實的那種，基本上都會放行，不會太過於糾纏。

薑漁和王牛兩人進城門的時候，因為長得都端正，眼神也坦然清澈，典型的看起來就像好人的那種，所以沒有任何阻礙就被放行了。

這是薑漁第一次來京城。

像往常總是會聽人說，京城很是繁華，幾乎是所有人都嚮往，卻也敬畏的地方。

這種繁華的程度薑漁沒有想過，直到今天親眼看見，她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雙眸之中全然都是驚訝和欣喜。

只見京城的街上熙熙攘攘，來往人群絡繹不絕。像什麼小攤，商鋪，那裏頭擺放的東西就已經讓人眼花繚亂，琳琅滿目。

再看，美人如雲，街上隨便一個達官貴人，千金小姐身邊的小丫鬟都標緻非常，看起來就賞心悅目。

而且......人人的穿著打扮都華貴好看，像其他地方看到的粗衣麻布，幾乎是少之又少。哪怕是個小廝，那穿著的衣衫料子，都絕非廉價布料。

再低頭看看自己，薑漁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她身上穿著的，還是自家爹爹的衣裳，尺寸大了不少，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活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穿的孩童，而且手肘處還有兩個大大的補丁，看起來分外寒酸。

隻就是差距。

不過眼下的薑漁也顧不得這些，只看著王牛道，「表哥，你們扎的營地都在哪兒啊？我想儘快去看看哥哥。」

薑國柱過兩人便又要隨大部分北下，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薑漁見兄長心急切，自然不想耽擱，隻想今早一點。

王牛笑笑，說道：「不急，我們這就去呢。」

薑漁點點頭，當下也就不催了，任由王牛走在前給她帶路，她牽著馬在後面跟著。

因為集市人太多，兩人從進城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從馬背上下來，牽著馬行走在鬧市街頭上。

越往前走，人就越少。但這四周的宅子放眼望去，全都是紅漆紅木，看起來氣派的很，想必價格，肯定也是咂舌的。

慕涼不由地多看了兩眼，知道再往前拐過一條街，她看到了不遠處那巍峨屹立的皇宮！

和她上輩子在電視劇上看到的不同，這個皇宮是真真切切的，讓人感受到震撼，和迎面撲來的那種莊嚴肅穆之感。

遠遠能看到的紅漆飛簷，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龍紋躍然於金頂之上，代表著權利，代表著地位。

這種莊嚴的佈局和浩蕩，叫人有種壓抑，甚至忍不住腿軟跪下的衝動。

薑漁不禁又多看了兩眼，這才收回目光，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從遠處看，皇宮就已經如此的華麗震撼，這若是走進去還得了？只怕一磚一瓦，都是鑲了金邊兒的吧？

話又說回來，這皇宮雖然錦繡巍峨，但對於薑漁這種俗人來說，她除了覺得好看端莊以外，並沒有其他的感覺。

好雖好，但困住的卻是一生的自由。

就算是在最高位的帝王，也逃不過日夜處理政事的繁瑣，憂心憂慮天下百姓疾苦的焦頭爛額。

當然，這大楚的帝王有沒有如此這般的殫精竭慮，就不得而知了。

薑漁沒這個心思去琢磨。

走了許久，直到走出了京城最繁華的那一圈，到了王牛口中所言的那一片人煙稀少的空城邊上，薑漁遠遠就看到了好多個帳篷立在那裏，還有不少穿著鎧甲的士兵來來回回。

薑漁一眼就看到，那不遠處正坐在地上吃饅頭配稀粥的兵，就是好幾個月沒見的薑國柱！

剎那間的欣喜湧上心頭，薑漁顧不得那麼多，三兩步跑過去，邊跑邊喊：「哥哥！」

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薑國柱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正不打算理會時，又是一聲哥哥比剛剛更加清晰的傳入耳中。

他端著粥側過臉，就看到朝他狂奔而來的少年，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女扮男裝的少女。

少女長得挺水靈的，還有些眼熟......

呸！

薑國柱啐了自己一口，立刻將手裏的饅頭和碗一丟：什麼少年少女，那是他的妹妹！親妹妹！

看清面前狂奔的人是薑漁之後，薑國柱立刻從原地躥了起來，朝著薑漁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剎那間就老淚縱橫。

「妹妹！」

「哥！」

兄妹倆抱在一起，一時間就哭作一團。

薑漁哭得最凶了，畢竟她一路上都在念著薑國柱，在之前鬧的那場烏龍時，她自責擔心又內疚，總覺得是她自己不好，好端端鼓勵薑國柱去從軍，這才害他丟了性命......

如今，總算是看見好端端的人出現在她面前，薑漁又高興又覺得激動，但一想起之前全家都幾乎快要崩潰絕望的心情時，就忍不住掉眼淚。

「哥，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如果不是這次遇上了王牛表哥，只怕我們一家子現在都還痛不欲生！」

好半晌後，薑漁從他懷裏出來，一雙眼睛已經紅紅的，還有眼淚掛在睫毛上，看起來可憐無比。

「傻妹妹。」

薑國柱像以往一樣拍拍她的頭，粗狂的笑容裡藏著幾分溫柔，他自己的眼眶也紅了，只不過他是男人，自然不會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