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不亞於晴空霹靂！

薑漁整個人瞬間愣住。

不可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喃喃自語道：「沒了是什麼意思？爹......你不要嚇我......」

這件事情對於整個薑家的打擊，無異於是毀滅性的！對於孫湘的打擊更是痛苦加絕望的。

但是薑漁呢？

她的心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上上個禮拜她得到了陸大牛墜崖葬身於虎腹的噩耗，並沒有相隔多久，又聽到了自家哥哥戰死沙場的消息！

這才多久，接踵而至的兩樣悲劇，如何讓人反應的過來！

薑漁往後退了一步，眼中不知不覺早已經蓄滿了淚。

在兩個多月前，薑國柱從軍之後，興許是運氣很好，興許是運氣不好，別人在從軍之後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打雜做苦力，做運送糧草或者在某一座城池中待命的事情。

但是薑國柱不一樣，在從軍的第三天，就被調離了現有的編制，去到了真正和匈奴對抗的那一座城池。

為什麼為破例調去一個從軍才幾天的人？就是因為那一座城池前段時間失守，被匈奴佔據，除此之外全軍覆沒！

在找不到人手保護隔壁一座城池的情況之下，隻好從剛剛入了編制的隊伍中選取了大部分人。

這大部分人中，就有薑國柱。

因為任務艱難，說不定就充滿了危險和阻礙，甚至很有可能丟命，所以每一個入了編制的士兵都會被允許寫一封家書回去。

收到薑國柱第一封家書的時候，是在他走後的半個月後。

那封家書把他現在的情況都寫了下來，除了和家裏人報平安以外，在潦草字跡的背後，還有薑國柱豪氣雲天的一句話：【爹娘、媳婦、妹妹，你們就等著我建功立業，平步青雲吧！】

當時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家裏人是既高興又擔憂。

高興薑國柱終於夢想成真，成功的從了軍上了戰場。但家裏人更多的卻是擔憂：如果可以，他們情願薑國柱一輩子庸庸碌碌，毫無作為，也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如此這般上戰場，對於一個還沒有經驗的新兵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因為擔心放不下，那一段時間薑母整夜整夜睡不著，偶爾做個夢，還會夢見關於兒子薑國柱不好的消息，更是嚇得薑母走了好幾十裡地去燒香拜佛，祈求蒼天保佑，保佑薑國柱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就這樣，一家人在擔憂中渡過了一個月。

在收到薑國柱第二封，第三封家書的時候，是他寫著，戰爭有過兩三次，但此次他們這邊都能夠大獲全勝！

甚至因為他殺的敵人最多，得到了首領將軍的另眼相待，成功的將他提升為火長。

火長說白了，就是一個小分隊裏面負責做飯的士兵小頭領，除了帶著自己的小隊伍操練以外，還得在每次上陣殺敵時，記錄誰誰誰又殺了多少敵人。

操心操肺，沒多大職權的小小火長。

但即便如此，看著他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激動和興奮的語氣，薑家人自然為他感到高興。

不論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很大的進步，畢竟其他新從軍的新兵們，可沒有任何一個人像薑國柱這樣上升的如此之快的。

但是等到第四封家書送來的時候，就是今天。

一同被送來的，還有薑國柱千瘡百孔的戰袍......

薑母日日夜夜盼著收到兒子的家書，開心激動每每都踮著腳等在村口張望，唯恐漏掉那送書信的騎馬人。

卻萬萬沒有想到，千盼萬盼，盼來的卻是薑國柱的死訊！

薑母哭得撕心裂肺，最後直接兩眼一翻給暈了過去。

薑漁心中一痛，立刻上前為自己娘親查探了一番，見沒有什麼大礙，便和爹爹一起，將娘親給抱進了屋子裏歇息。

薑鐵直留在屋子裏照顧自己媳婦。

其實也是在躲著偷偷的哭。

薑漁擦擦眼淚，從屋裏走了出去，卻看到院子裏，孫湘坐在地上面無表情，像是神遊天外一般，沒有悲傷沒有哭泣，就是這樣一幅空洞的表情。

薑漁知道，這叫心如死灰。

忍著心中的難過和悲痛，薑漁上前一步走到孫湘面前，開著喚了孫湘一聲：「嫂嫂。」

這一開口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聲音不知不覺中早就已經啞了。

見薑漁喊她，孫湘回過頭，看著薑漁和薑國柱稍微有那麼幾分相似的臉，她突然淒慘的一笑，說道：「小漁，我是不是做錯了？」

薑漁知道孫湘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當初薑國柱明明被全家勒令不準去從軍，但因為孫湘突然頓悟而放手成全，才讓薑國柱順利的離開家。

若是......若是她當初死活不同意，興許薑國柱不會去。

聽到這裏，薑漁嘆了一聲，輕輕的搖了搖頭：「嫂嫂啊，這根本不怪你，如果你要這麼想的話，那我覺得問題還在我身上。」

若不是因為她的婆家馬香蘭那般嫉恨於她，甚至想方設法的害她，在一把火燒了她的新房後，還因為錯手殺夫栽贓到了薑國柱頭上！

這才導致薑國柱心中不滿，從而想要為自己博一條出路，才會想要從軍......

而在他第一次提起這個想法的時候，薑漁記得，那是在犀牛縣縣太爺的宅子裏，他第一次和她這麼妹妹說自己的想法，當時的薑漁沒有反對，反而是支持。

如今細細想來，若是早知這樣的結果，當日她就該反對到底，不應該說什麼支持的狗屁話！

管他什麼夢想什麼光宗耀祖，那都是虛的！再多的名利財富，說來說去也沒有他的安危更重要啊！

「嫂嫂，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薑漁眼淚直流，看著孫湘心如死灰的模樣，她心中也有共鳴，「是命運捉弄，是蒼天不公。」

不然的話，上天為什麼如何狠心，奪走她身邊的一個又一個親人呢？

難道她真的像村裏人嘲笑的那般，當真是個剋星？

想到這，薑漁更難過了。

但是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這種感覺她有所體會，才會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孫湘心裏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