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關的臨時武侯府內。

凌汐月好奇地向薑明問道：「你這是去做虧心事了？」

薑明一回來，就是一副面沉如水的表情，就連看到自己也沒有變得開懷起來，很有可能是做了違背本心的事情，不然他還敢給自己使臉色不成？

薑明搖搖頭，道：「我只是派遣他們去做一些事情而已，而他們之中混入了一些細作，我沒有仔細分辨，就把所有可疑的人全部殺光了。」

如果只是拒絕他的命令，他們只需要猶豫和思考就可以了，是不需要交換眼神的，當然也不排除他們自己犯傻的可能，而交換眼神就是想要確定提前抽身而去的人，然後彙報給上面的人，他們做的很隱蔽，認為薑明不可能一瞬間將他們全部發現，但是他們的眼神交換在薑明的眼中簡直是黑夜中的燭火。

薑明和凌汐月最擅長的不是探查生命氣息，而是近距離對精氣神的感應，他們這種眼神交換如果能夠瞞過薑明才是笑話。

凌汐月奇怪道：「那你為什麼這麼不高興？」

薑明嘆息道：「我一共叫了五百六十個人，其中有三十二個人都是細作，這個比例著實有些大了。」

凌汐月面色一變，這個比例未免也太可怕了，難道南疆或者西洲對東洲的滲透已經達到這個地步了嗎？

不過，即使是在那一瞬間有很多人因為事發突然而暴露，也一定是有優秀的間諜成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的。

被一句話引誘的暴露的，恐怕只是他們隨手安插的棋子，或者是收買的人，根本不會是專業的間諜。

薑明的眼中閃過擔心的神色：「現在，只希望凌遲能夠辨別敵我，將所有有異心的間諜在傳遞情報之前全部揪出來吧！」

他下達的規定，所有人不得離開凌遲一千丈的範圍，一旦違反立刻斬殺，他對凌遲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只要有人違反，那麼凌遲一定不會令其活下來，他唯一需要擔心的事情就是那些人是否會在死前將情報傳遞迴去。

如果他們的行蹤泄密了，那麼除了凌遲和凌渡旭還真沒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的。

凌汐月有心安慰，可是就連她也是不知道薑明到底是在命令他們做什麼。

這不是薑明故意欺瞞，而是因為這是軍事機密，如果薑明告訴了她，那麼她也許就會在將來的戰鬥中被敵人察覺出來一些東西，比如佔據上風時候的穩操勝券或者對方向某個方向進軍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擔心，而演技和城府不過關的人是不能冒險

打探這些的。

其實薑明的演技也不是很過關，但是他將所有的表情全部隱藏起來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也就是他對凌汐月冷臉的原因之一：他剛從外面回來，還需要對府中的下人們演戲呢！而到了凌汐月面前還沒有回過來神，就直接切入了嚴肅的話題。

事到如今，凌汐月也只能相信薑明了。

薑明遙望南方，道：「我將會帶領一百五十萬人攻入琉璃洞，但是這些人很可能都不會或者回來。」

凌汐月一顫，道：「為什麼？」

聽薑明的意思，他很可能是要將這些人當成炮灰來使用了？難道他為了勝利也開始不擇手段了嗎？

薑明道：「我們對琉璃洞缺乏了解，而琉璃洞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對我有著足夠的防備，一直沒有讓我有面對他們高層的機會，所以我們需要犧牲，但是這個犧牲一定不是白費的，他們的生命將會用來鋪設我們勝利的道路。」

凌汐月沉默片刻，道：「如果是用生命堆積出來的勝利，那麼這個勝利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而且一個可以為了勝利而不擇手段的領袖，真的可以帶領武道崛起，而不是代替魔道，成為新的魔道嗎？」

薑明一怔，他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們一開始是為了弘揚武道，但是追根究底還是為了覆滅魔道才建立勢力，然後開始一系列的事情發展。然而，現在的他們已經越走越偏了，犧牲似乎已經變成了一件非常常見的事情了，人命在他們眼中已經漸漸地和數字劃上了等號。

這樣的武道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

這樣的武道真的會擊敗魔道，而不是被魔道奪舍，成為全新的魔道嗎？

薑明不知道這個答案，也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是，這似乎對凌汐月很重要，這是她的道心。

忽然，凌汐月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如果我們的命運一直是被操縱的，那麼我們現在的行為是否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呢？」

薑明的瞳孔一縮，他不認為操縱命運的存在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如果命運之道真的這麼可怕，那麼追求自由的仙人們早就聯手將這條道從三千大道中強行抹除了。

但是，很多事情並不是只有命運才能做到的。

如果那個操縱命運的人是想要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那麼他們這麼冷血的行為根部不需要那位存在操縱命運，他們自己就會編織出一個命運網羅，然後令自己深陷其中。

「汐月，謝謝你的提醒，我差點著相

了。」薑明的背後出現了冷汗。

凌汐月道：「我們現在的每一個決定都掌控著千萬人的生死，如果我們不尊重生命，那麼人間界也就沒有希望了。」

說到這裏，凌汐月頓了頓，道：「不過，我們可以挑選自願去死的人，願意為了人間界而犧牲的人肯定不在少數。」

她這樣的行為似乎有些虛偽了，畢竟同樣是死，一個是上面要求的送死，一個是讓他們自願去死，結果上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這個虛偽卻是他們在親手葬送無數生命之後，卻還能保持自我的最後底線。

薑明點點頭，道：「如果他們的行動足夠順利，也許我們可以少犧牲一些。」

在說出這句話之後，薑明再次感到一絲的自責，他還是想著犧牲才能達到目的，這樣的行為真的能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不過，現實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九月初，這是他們商議好的進攻時間，東洲和中土將會在這個月裡挑選一個時間進攻琉璃洞，如果能起到突然襲擊的效果，那就突然襲擊，如果做不到，那就強攻，至少也要將琉璃洞的老底給探查出來。

薑明和凌汐月已經搬到了琉璃城去居住，凌一，簡鈍，盧余年還有雲虛盡也都來到了琉璃城，此時的他們在頂端戰力上已經不再留手，而凌遲則是以留守的名義做出了其它的安排。

而中土這一邊是一名新突破的年輕人作為領袖，他是中土唯一一個真氣六品的武道虛境存在，神朝皇帝專門為他賜予了一個封號：天下王！

比起平等王和中天王這樣似乎和皇帝平起平坐的稱號，這個稱號無疑更加霸氣，象徵了整個中土軍權的頂峰，所有的中土軍隊全部聽從他的調遣。

九月十五，天下王一身紫金輕甲，腰間懸掛著四把紫金長劍，進入了琉璃城的軍事大帳，道：「中土的五十萬精銳已經準備好了。」

薑明和凌汐月已經等候多時了，看到來人，薑明再次確認道：「你確定這些人全部都是學會兩斷刀，捨生劍，以及【焚身】這三樣秘法的吧！這個非常重要，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在死後屍體遭到南疆怪物們的褻瀆。」

天下王沒有任何不滿，而是一副謙和的樣子，道：「當然，已經全部確認完畢，還有其他七種比較簡單的秘法也是全部學會了的。」

薑明點點頭，道：「好，我們今夜出發，夜襲琉璃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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