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蘭秋秋水般的雙眸被痛苦充斥，她早就知道雲虛盡並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樣了，但是他的無情還是傷透了她的心。

凌汐月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薑明一個眼神阻止了。

雲虛盡冷冷嘲諷道：「冷家的崛起不知道沾滿了多少無辜的鮮血，這是由這個世道所決定的，如果不圈養平民，冷家就很難擁有這樣的地位，所以你們的行為我也能夠理解，但是理解並不代表原諒。」

薑明在心裏嘆息了一聲，他曾經對贏九冥說過，在這個世界，如果勸導他人善良和勸別人自殺沒有什麼區別，在這個時代，真正的君子和賢者都是活不下去的，雲虛盡當時也在場，所以也聽到了。

但是，正因為這個世道已經變成了連殺人都習以為常了，漠視生命，將他人生命當做自己成長的基石都非常常見，那麼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幕後元兇才更加可惡。

冷家不是幕後元兇，但是他們做的事情卻是幕後之人的縮小版，他們將十幾座城池的百姓當做圈養的畜生，時不時的就將一些原本能活下去的人逼到秩序籠罩的範圍之外，令他們成為屠殺無辜的盜匪，這樣的行為無疑更加可惡。

不知過了多久，冷蘭秋淡然道：「那麼我們應該怎麼做？」

在一邊旁聽的凌汐月已經有些想離開了，他們的做法是錯的，但是她卻想不出可以指責他們的話。

他們不願意圈養人，那麼就會變成被圈養的人，要麼就只能成為像真正的武者那樣見不得光的存在，亦或者是像城中那些平民百姓一樣，被人剝削，任人宰割，在終日的勞累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雲虛盡冷冷答道：「我已經說過了，你們做出這樣的選擇，我能理解，但是不會原諒，你們怎樣做不是我所需要考慮的，凡是圈養眾生的人，都會是我的敵人。」

薑明突然插嘴道：「冷蘭秋，你忠於家族，是忠於家族中的哪些人呢？」

冷蘭秋雖然被雲虛盡傷透了心，但是一貫的教育讓她保持住了自身的冷靜：「我是忠於家族本身的，不是忠於家族中的某個人，如果家族中有人背叛，或是攜恩圖報，我也不會留情。」

曾經也有一些無良的長輩，藉著對她的恩惠對她提出一些無禮的要求，但是他們都已經成為了她的劍下亡魂。

她有自己的智慧，知道怎樣才是對冷家好，打著為了家族名義而挾持她的人，才是家族的蛀蟲。

「既然你不是忠於家族中的某個人，那就好辦了。」

薑明轉頭看向雲虛盡，「你們其實是把問題複雜化了，冷家不是東西，不代表這姐妹兩人怎麼樣，只要將這兩姐妹從冷家割離出來，不就可以了。」

「你想挑撥離間？但是當面說出挑撥離間的話，你以為還會有效嗎？」冷蘭秋冷笑道。

冷蘭瑛則充滿希望的看向薑明，如果薑明真的能將她和冷家分開，那麼她也就不用在兩難中做出抉擇了。

「你無論是嫁給雲虛盡，還是講冷蘭瑛作為爐鼎，其實都是為了為家族的強大和延續增加籌碼，那麼當你的家族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你是否願意為了家族再次做出犧牲？」

薑明的語氣越來越咄咄逼人，「當你發現即使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挽救不了家族的時候，你是否願意留下有用之身，用自己作為延續冷家的代價！」

整個會客廳都因為薑明的話安靜了下來，他的話再清楚不過了，只要把冷家滅了，那麼冷蘭秋姐妹當然就和冷家沒有關係了。如果她們執意要和冷家共存亡，那麼用她們脫離冷家作為保留冷家的代價就可以了。

冷蘭秋一直在妥協，為了家族的利益，和原本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雲虛盡聯姻，為了家族的未來，可以犧牲掉自己一直寵愛的妹妹，所以如果她的脫離可以作為冷家延續的籌碼，那麼她一定會答應。

同樣，習慣性犧牲一部分保全大多數的冷家，如果只需要犧牲兩個女人就能保全，那麼他們也不會有人反對。嗯，不會有活人反對。

「我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只要讓冷家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只有付出你們兩人的代價作為交換的條件，冷家一定會同意。」雲虛盡眼前一亮。

「你們覺得你們能做到嗎？」冷蘭秋的語氣中沒有嘲諷的，只是在陳述一件很正常的小事。

「雲虛盡的實力你也知道，在加上我和凌汐月，我們三人足夠滅亡冷家了，哪怕冷家有聖境也是一樣，除非你們有兩個聖境，那樣我們要解決起來還會有一點麻煩。」雲虛盡道。

他發現之前的自己是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認為感情這種事情不是靠實力就能解決的，所以就沒有考慮過用實力來解決問題，現在才意識到，實力不能解決問題，但是可以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即使有兩個聖境，對你們來說也只是麻煩一些，雲虛盡，沒想到你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這個程度，看來你斬殺聖境並不只是機緣巧合，而是有確實的底氣。」冷蘭秋道，「但是，這天下很大，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

「天下雖大，但卻不是冷家的。」雲虛盡傲然道。

傳承幾百年的世家雖然有些底牌，但是一個需要犧牲後輩才能延續的家族實力終究是有限的。

冷蘭瑛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雲虛盡，她覺得這一刻的雲虛盡特別的迷人，自己合理的脫離冷家的希望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雖然提出這個方法的人不是他。

「以虛境之身抗衡聖境，這樣的實力確實很強，我們冷家決定犧牲我來招攬你的時候，對你的評價也是聖境可期，只是沒想到你的進步會這麼快，不過難道你不奇怪為什麼我們冷家會選擇我嗎？」冷蘭秋道。

「以冷家的性格，是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對方的人品上的，他們是認為只有你才能維繫住雙方的關係。」雲虛盡道，「如果把你也培養成為聖境，那麼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強強聯合的利益也足夠成為我們廝守終生的理由。」

當雲虛盡同意聯姻的那一刻開始，愛情就已經被他當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了，有了固然好，但是沒有也不會刻意去追求。

所以，能夠綁住雲虛盡的只有利益，雖然雲虛盡勢單力薄，但是冷家也不能確定他是否有野心，於是就派出了冷蘭秋，只有這個冷家的明珠能夠和雲虛盡形成長期的利益關係，這個關係比感情要靠譜。

事實上，冷家的算計確實沒有錯，但是他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殺伐果斷，從小無依無靠，飽嘗人間辛苦的雲虛盡居然還保留著正義感這種無聊、沒用、只有拖累作用的東西。

以雲虛盡從小到大的經歷而言，正義感存在於他的身上很不合理，他也沒有顯露過，但是現實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雲虛盡之前也確實不是什麼大俠，否則早就死了，但是當他看到那些無辜的村民遇害時，正義感突然就湧上來了。

「多說無益，雲虛盡，不如我們訂立一個賭約如何？你我正面交戰一場，不用旁門左道的手段，你若是贏了，冷家就是你的了，你若是輸了，那麼，你就是冷家的了。勝負只在於一心，若是耍賴，賭約作廢也罷。」

冷蘭秋道，「你不用擔心冷家的態度，冷家的未來在我的手上，他們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