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月的回答不僅令幽蘭若怔住了，薑明和雲虛盡和為之一愣。

良久，薑明才道：「沒錯，其實守護人間界的每個人的職責，但是這個每個人並不僅限於我們，我們可以為了人間界而犧牲，別人當然也是可以的，反之，若是我們毫無節製的犧牲，那麼將會置他人與何地。」

人都是嚮往美好的本能的，只是因為現實的製約才無法成為聖賢，倘若一個人的品行高潔到了讓人無法企及的地步，反而會遭到人們的唾棄。

凌汐月願意為了人間界而戰死，這是每個人都深信不疑的事情，因此她會得到所有願意為了人間界而戰死的人的共鳴，那些原本怕死的人也會受到她的鼓舞，願意和聖武候並肩作戰，秦無咎和雪清河也是如此，如果僅僅是威望是不足以讓半聖們這麼瘋狂的，但是並肩作戰的榮耀可以做到。

但是，如果凌汐月要為了人間界犧牲自己的身體，那麼除了引人嘆息外，哪裏能夠引人共鳴？或許這樣的犧牲更大，但是他們不會感同身受，也不會受到歡欣鼓舞。

幽蘭若嘆息道：「原來如此，看來，當年的事情是我們做錯了。」

秦無咎和雪清河從來都是以罪人自居的，他們沒有在乎自己的生命的，然而他們還是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了，只是認為當時他們的做法是唯一的做法了。

薑明忍不住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幽蘭若道：「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很多東西吧！眾生的意志讓修仙者失去了人間界的庇佑，最終被魔界覆滅，然後愚蠢的凡人們就自食其果，在魔道的陰影中度過了只有殺戮的一千年。」

「眾生的意志可以讓修仙者失去人間界的庇佑？難道失去了人間界的庇佑就這麼可怕？」凌汐月忍不住問道。

薑明回答道：「我們對天地之力的掌控其實也是一種人間界意志的庇佑，這是人間界賜予我們的許可權，而修仙者對此的依賴比我們更深，所有在失去了這樣的能力之後，被輕易覆滅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他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不平，修仙者守護了人間界幾千年，卻被眾生所拋棄，就是為了那可笑人人修仙的理由嗎？

全民皆兵都是自取滅亡的途徑，人人修仙那只會令人間界毀滅。

凌汐月當然是知道失去了掌控天地之後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和琉璃洞的戰爭中，琉璃洞就是因為

對天地之力的掌控不足，才導致了他們即使擁有數十倍的力量卻依然敗北的結果，那麼更加依賴天地之力的修行者失去了人間界的意志庇佑之後變得不堪一擊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幽蘭若繼續：「人間界的意志是沒有善惡之分的，眾生的意志就是人間界的意志，而魔道正是利用了人人都想修仙，都想要成為強者的心理，因此才成功的蠱惑了人心，而且，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

「也就是說，還有其它被毀滅的人間界了，而且還是用同樣的方法？難道仙道就這麼無動於衷，被同樣的招式擊敗無數次？」薑明有些難以置信。

如果一次中招，那麼情有可原，但是如果屢次中招，那就不能怪敵人的狡猾了，只能怪自己的無能了。

幽蘭若道：「莫說過去他們這招有效，即使是還有其他人間界存在，魔道繼續用同樣的招式，也依然會再次起到作用的。」

凌汐月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修行會讓人變蠢嗎？」

幽蘭若嘆息道：「這就是仙道啊！」

修仙者都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人，求道之心就是他們最強大的地方，他們追求大道的信念是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相比之下，自己的生命甚至人間界的存亡都可以排在後面，也許這樣很不理智，但是這就是修仙者，這就是仙道。

雲虛盡原本不想打擾三人的談話，但是現在也忍不住了：「一個存在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修行道，難道連變通都無法做到嗎？如果是這樣不思進取的道，那麼滅亡了也就滅亡了，過去的輝煌如果不能作為未來的延續，那麼還是令其毀滅之後新生吧！」

就像過去人類使用青銅器作為武器一樣，青銅器在人類的歷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光輝，但是人類不能因此就將青銅器作為如今人類的主要兵器材料，無論過去有多麼的輝煌，淘汰了就是淘汰了，因為人類需要生存，需要延續。

幽蘭若意味深長的看了雲虛盡一眼，道：「你也沒有想過，如果是仙道故意想要這麼做的呢？」

雲虛盡一愣，然後一股寒意從背後冒出來。

如果仙道是故意的，那麼仙道到底在想些什麼，這就有些細思恐極了。

薑明道：「仙道守護的是人族的延續，而不是某些人族，也就是說，只要是人族還在延續，那麼仙道就不算是背棄了自己的職責，就像是汐月說的，她可以為人間界而死，但是她

的犧牲也是有極限的，如果超出了這個界限，那麼人間界滅亡了就滅亡了，她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凌汐月也感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她確實是說自己問心無愧的，但是那是她自己，如果仙道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那就太可怕了，可是他們有什麼可以指責仙道的呢？他們已經為了人間界全部戰死了，你們還能要求他們什麼？

「其實，仙道倒也不是全無作為吧！至少魔界入侵的步伐被他們拖延了一千年，而這一千年裏，人類飽受魔界功法的痛苦，變得開始憎惡魔道，武道也是因此而發展起來的，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仙道已經儘力了，畢竟人間界拋棄了仙道，而仙道還以德報怨，拖延了魔道的入侵，還埋下了覆滅魔道的種子。」幽蘭若道。

聽著她那毫無感情的話，三人心中一陣冰冷，他們還能職責仙道什麼？仙道完成了守護人間界職責，即使是被人間界所拋棄，即使是被他們所守護的人間界毀滅，他們也沒有放棄和魔道的抗爭，難道他們做的就不夠了嗎？

「汐月妹妹，你說仙道這麼做，是不是已經足夠了呢？」幽蘭若向凌汐月問道。

薑明忽然道：「掌控命運的存在，是不是修仙者？」

幽蘭若慘笑道：「除了修仙者，還能有其他存在嗎？」

薑明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回答，但是並沒有做出任何錶示，也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和我們單獨在一起，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些嗎？」凌汐月問道。

幽蘭若放開了凌汐月，道：「算是吧！畢竟我也孤獨了一千年了，有人陪我說說話也是可以的，雖然我在很多事情上身不由己，但是這點小小的自由還是可以的。」

「既然你想要聊天，那麼我想知道，為什麼秦無咎和雪清河必須死？」凌汐月問道。

幽蘭若道：「武道之神的小世界都是來自魔界的碎片，而真正的魔界已經毀滅了，剩下的只是魔界的碎片，如果武道之神不動用小世界的力量，那麼比起聖境巔峰，強大的也是有限的，如果一旦動用，那麼小世界裏的魔道規則就會入侵人間界。」

「既然這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凌汐月問道，她搞不懂為什麼他們要這麼神神秘秘的，有話直接說了不就好了？

薑明代替幽蘭若做出了回答：「因為他們不願意考驗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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