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進林後，尋著食物，尋著尋著忽然停下，因為它感應到兩股極為熟悉的氣息，它立即撒開四肢的又跑又滾，當跑到一匹高頭大馬跟前，一個翻滾抱住大雪子的腿。

大雪子沖它呼嚕一聲，像是在說快放開我這大長腿。

水葉雪眼前一亮:「哇！好可愛。」

梁九下馬後，大寶改而抱住他的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跟著二傻子胖實在太受罪了，迷路不說還要和一些噁心吧啦的東西打架最後還自顧自跑了，也是夠了。

水葉雪伸手把大寶的鐵頭套取下，然後摸摸它的腦袋，逗弄逗弄它的下巴:「梁九梁九，它叫什麼名字？它餓了，你快給它吃魚。」

梁九沒好氣道:「吃什麼魚，又不是貓，是熊貓。這貨叫大寶。」梁九解下腰間一個酒囊，水葉雪一驚:「什麼？大寶竟然以酒為生?」

梁九:「裡面是我自釀的寶材酒，酒精度數相對不高。」

水葉雪眼疾手快解下他腰間另一個:「我也要喝喝看。」

大雪子這時也呼嚕一個。

只見眼前三個傢夥咕嚕咕嚕喝著寶材酒。

梁九笑道:「你們這些寵物啊，這很燒錢的知道不。看來本王得準備準備，給外頭天下打下來養你們。」

水葉雪抹抹嘴兒，把還剩大半袋的酒囊掛在自己腰間，接著跳上樑九背掛住:「記得帶上本女俠，我也要陪九爺打天下。」

天空飄下的點點雪漬密集了許多，大寶很快就熟悉了水葉雪的味道，親昵向她示好，千歲府出來的動物都忒有眼力勁。水葉雪騎上大寶，威風凜凜行在前。大雪子豈會答應，載著梁九跑去大寶前面。一行人在雪下，行往相陽縣的方向。

水葉雪:「梁九，你很看重那個小乞兒?」

梁九微眯眼，緩緩道:「有些人沒有習武資質，但成長起來照樣能殺得武夫血流成河，如那吳庸。而這面帶貪狼異相的小乞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水葉雪:「誰啊?」

梁九:「白起。」

水葉雪思索了一會，沒聽說過呀，不由追問道:「白起是誰？」

梁九微搖頭:「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水葉雪騎在大寶背上一插腰:「我不，我就要知道。」

入冬的風呼嘯而過，梁九神情一肅:「那是戰國時期，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烽火連天的動亂年代。」

天空這時不知怎麼的，驟響一聲冬雷，雪點變為冰雹，劈裡啪啦落下，梁九帶著水葉雪重新進林，走林道小路。

水葉雪被剛那番開頭唬住，見梁九又要講一段新奇的故事，而冰雹落林的聲音很響，她下了大寶的背，縱身落入梁九的懷裡，橫躺環他腰，仰著臉兒，纖長的兩腿兒晃了晃，興奮道:「九爺繼續講呀。」

「……有一高等爵號也稱『君』，白起封號為武安，後添一君字。」

「野史有傳白起佩劍名為『英雄』，將軍佩英雄，乘駟馬戰車，他瓜子臉，瞳子黑白分明，眼神如鷹視狼顧，銳利如劍。」

「……他為大秦領兵30餘載，攻城70餘座，殲滅近百萬敵軍……他最出名的一戰名為『長平之戰』，秦定策離間，趙王中離間之計，棄用名將廉頗。『紙上談兵』的趙括也是在這時出現的。你沒上過國教學院的課，不然知道的會更多。」

「趙括遵王令，大刀闊斧只求勝。白起佯敗後退，誘敵脫離陣地，進而分割包圍，最後予以殲滅。戰後……不帶眨眼，坑殺四十萬趙軍降卒！」

水葉雪掩住唇，呆住:「多……多少?四十萬?降卒?」水葉雪難以理解，為何都投降了，還要趕盡殺絕。

梁九點頭:「對的，四十萬。糧食，國力，鏖戰太久了，一下多了四十萬張嘴，秦軍自己的士兵都吃不飽，更不可能養他趙軍降卒。人一但餓起來，餓綠了眼，定生禍亂。這些降卒，秦國也不敢還他趙國，四十萬男丁，那是勞動力，吃飽了又要打，亂世嘛。這樣養不起，放不得，那麼只有一個辦法，殺！白起來當這魔頭，那以後除了武安君外，他還多了兩個稱號——人屠白起、殺神白起！」

水葉雪一直穿著梁九的黑色大氅，大氅極為保暖。可此刻，她竟聽得有些身子發冷，再往梁九懷裡擠了擠，恨不得擠進他的胸膛裡頭。

水葉雪這又怕又想聽的模樣，弱弱道:「那……那白起後來怎樣了？」

梁九瞧她這小模樣有趣，臂膀緊了緊懷中的俏佳人，感慨道:「功高震主能有什麼好下場，秦相也見不得他。俗話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最後被秦王賜死，他怒拔英雄劍，他自刎。」

「那坑殺之地，有後來君者『擇其骷骨中巨者，立像封骷髏大王』，建了一座骷髏王廟。還曾有詩人作詩『此地由來是戰場，平沙漠漠野蒼蒼。恆多風雨幽魂泣，如在英靈古廟荒。趙將空餘千載恨，秦兵何意再傳亡？居然祠宇勞瞻拜，不信骷髏亦有王。』」

水女俠這靈動的眸子咕嚕轉:「九爺，往後要給你生完孩子，我會不會也被你拋棄掉啊？」

梁九惱道:「什麼?為什麼還加個『也』字?九爺我又不稱皇稱帝的，隻想帶你們過好日子。」

水葉雪:「那你不是說還要去外頭打天下?」

梁九:「不打他們不得安寧知道不？打乖了自然萬世太平。」

水葉雪眸裡都是小星星:「九爺威武霸氣，本女俠一定要給你生孩子。呀！這是什麼？」

梁九老臉一紅，惱道:「沒成親之前少撩撥本王，本王又不是木頭人。」

水葉雪鏘的拔了硯水寒:「那本女俠現在就讓你冷靜冷靜！」

梁九氣樂了:「你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小妖精……」

水葉雪復又縱身躍到大寶背上，臉蛋兒紅撲撲，不忘啐一口梁九。

梁九盤坐於大雪子背上，口念紫霞道典中的靜氣篇，這才平復去體內的邪火。

水葉雪暗自得意，俏皮的哼起了歌兒，冰雹過去又見飄雪。「無論春天有多麼遠，我亦心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