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猶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一年流逝。

今天，是牧荒十八歲的生辰，也是他的成年典禮。

由於他天賦原因，雖然是個瞎子，但因時常指點一些牧家子弟修鍊，故而他的人緣也很不錯。

今晚的成年典禮，牧荒所住的院落中，顯得非常熱鬧。

但是，結束之後，卻變得一陣冷清。

牧氏家族已經徹底放棄了他，在這一年裏，每個月給他的丹藥已越來越少。但即便如此，這一年來他的境界，也從先天一重，提升至了先天四重，如果牧氏家族還像以前那般培養他，而今至少先天七重。

可惜，沒有人會去培養一個對家族毫無用處的人。對此，牧荒心中並沒什麼怨恨之心。此乃人之常情，他理解。

就連牧震天都很少來看他，想必他也對這個兒子放棄了。半年多前，牧荒聽說他又娶了一位嬌妻。

從那以後，牧震天便沒來過他這裏一次。

牧荒也不怪他吧！畢竟母親在生他時難產而亡，這都十幾年了，再娶一位正常不過。

「少爺，小靈扶您去沐浴。」

牧荒坐靠在院落中的一張太師椅上，閉著那霜空洞無神的眸子，此時小靈忙完宴會後留下的殘局，蓮步走來。

十七歲的牧小靈，生長的愈發水靈，已解開了馬尾辮，滿頭柔順的青絲披肩，高挑的身姿曲線玲瓏，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細，族中已經有很多子弟在追求她。

牧荒慵懶道：「這麼多年來，家裏的環境已深刻印在我腦中，你也不小了，沐浴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即可。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去沐浴休息吧！我現在不想動。」

「唔，少爺這是嫌棄小靈了嗎？！」牧小靈在他身後，仟仟玉手幫牧荒揉捏著肩膀，撒嬌道。

「是你想多了，我雖是個瞎子，但不是廢物。今也成年了，自己能做的事自己會做。」牧荒淡淡說道。

不知為何，牧荒感覺心很累，捫心自問，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無論睜眼閉眼，都是無盡的黑暗。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自己黑暗的世界中，努力的想找到一絲光亮，但無論他如何努力，仍然是無盡的黑暗伴隨。

原本已古井無波的心，莫名的又湧現出一股極端不甘的滋味。

如果能用自己的天賦，換一雙明亮的眼睛，牧荒寧願不要這身妖孽天賦，做一個能看得見地普通人，比做一個瞎子妖孽好上一萬倍。

自出生到現在，光是什麼樣的，隻存在於他的幻想之中。

「少爺！」

小靈似乎能感受到牧荒內心中的不甘，從後面抱著他，臉頰蹭著牧荒的腦袋，低低說道：「少爺，靈兒會一直陪著你的，靈兒可以做你的眼睛，直到老去！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小靈這番話與她清脆的聲音，讓牧荒略微煩躁的心，逐漸的平息下去，輕吸了口氣，說道：「小靈，你天賦其實很不錯，在族中排行算得上天才之列，能在短短一年內從五重天突破至八重天，你的天賦只是某些人看走眼了而已，你走吧，去追尋你自己的夢想，我敢保證你將來的成就必將不同凡響。另外，我也要走了。」

「不，不要，靈兒不會離開少爺的。還有少爺你說你要走，你要去哪裏？難道你不要靈兒了嗎？」牧小靈一聽，眼眶登時就紅了，連聲追問道。

「我累了，明天你跟牧傾雅他們一起前往玄風皇城吧！四大武府一年一度的招生考核不容錯過。」牧荒聲音毫無波瀾，「而我，對接下來的生活，已然沒了半點興緻，今晚我會找個地方，結束了這黑暗的一生。」

「什麼？！」

牧小靈一聽，臉色都變了，眸綻淚花，哭腔著道：「少爺，你不要這樣，靈兒會一直陪著你，哪怕是死我也要跟少爺死在一起，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離開少爺。」

她緊緊抱著牧荒，淚水已然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牧荒拍了拍她緊抱著自己的小手，輕聲說道：「聽話，你的一生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相信自己，你的武道之路越往後走將越平坦。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活出精彩的自己。」

「不要，我不要，既然少爺想死，那靈兒就陪著少爺一起。」

牧小靈精緻的俏臉上，早已被奪眶而出的淚水浸濕，不停的搖著頭。

「砰！！」

牧荒默然不語，忽然反手一記手刀，將身後的牧小靈擊暈。

「對不起，我沒活下去的動力了，如果哪怕給我一絲能修鍊至玄武境的希望，我也不會選擇結束我這一生。」牧荒輕嘆一聲：「奈何，出身便決定了不可能。」

起身將暈厥中的牧小靈，輕輕的放到太師椅上。

她跟了自己整整七年，將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說牧荒對她沒感情那不可能。

牧荒是真的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別人感應不到，但他卻能清晰的感應到，小靈體內似乎蘊藏著一股很強的力量。

隨後，牧荒咬破食指，在一旁的石桌上，憑著隻覺感應，寫下一行字：

靈兒，我走了。當你看到這些字時，我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不要傷心，死亡對我而言或許是一個新的開始。而你則不同，你的人生方才開始，記住，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敢自殺，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死也不會瞑目。

——

寫完這些字，牧荒輕吸了口氣，按照著腦中記憶，緩慢的走出所住院落，奔著後山而去。

牧氏府邸後，是一片荒蠻的後山。

牧荒展開一身真氣探路，緩慢的奔著後山走去。

不是他意志不堅，心性不好，而是他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如果可以，他願意用這身天賦，換一雙能看得見地眼睛，即便是一個普通人。

哪怕給他一絲能修鍊至玄武境的希望，他也不會輕生。

你不知道那種閉眼睜眼，都是無邊黑暗的恐怖。

更不是他心性不開朗，具因他對這個世界，沒什麼留戀了。更不想牧小靈為了照顧他，而埋沒掉她將來一路平坦的武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