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韓峰得跟牛天說清楚。

牛天進來。韓峰讓他坐，說道：「牛總，我今天下午就得回中海了。『潘多拉』平台的日常事務都是你在負責，我是放心的。有兩個事情，我再跟你溝通一下。」牛天抬起了頭來：「韓董，你請說。」

韓峰也不饒彎子：「第一件情，是關於錄用和辭退員工的事情。你昨天也跟我說了，中層副職以下員工的招錄，你這裏就定了。這一點，我沒有意見。不過，對員工的辭退，要慎重一些。我們的工作都是靠員工來做的，進來有條件，辭退也要有充分的理由。」

牛天回答說：「上次，我們辭退了十來個員工，都是業績不行的，或者技術不能勝任的。但是，既然韓董你這麼說了，我們後續可以建立一個完整的評價制度，設定一個標準分，低於這個標準分的誰也不能留，高於這個標準分的誰也不能辭。」

牛天似乎對此早有了打算，韓峰就說：「這個你們去定吧。總之，不論是留還是辭，目的是激發大家做事的激情。你也知道，我們『潘多拉』以前只不過是一個小公司，現在逐漸走向規範化，許多事情，都是『摸著石頭過河』，都要摸索出來。」牛天卻說：「我以前在許多大公司呆過，自己也搞過公司，這種情況看得不少，建立幾個制度不是問題。」

韓峰隱隱地感覺，牛天似乎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韓峰需要的並非是建立幾個制度，也不是對留人和辭退有個簡單的說法，他是想要保留公司好的員工文化，讓大家心裏有種安穩感，這樣大家才能安心做事。

但是，畢竟牛天是公司的總經理，之前韓峰和牛天的交情也很不錯，韓峰有些話不能說得那麼直接，他就說：「那些制度，起草好了，在實施之前你們管理層相互討論一下，這樣也許更加完善。同時，管理層之間的溝通也能加強了。」牛天看了韓峰一眼：「韓董，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打我的小報告？說我跟管理層缺少溝通？」

牛天的聲音猛然變得響了起來。牛天的臉上，原本都是掛著招牌式的微笑，但是此刻他收起了笑，嚴肅起來，給人的感覺也有些咄咄逼人。韓峰是知道牛天的，他在商場上打拚了這麼多年，肯定也不是一個老好人，一定也有自己的性格，也有自己的脾氣和手腕，這是可以理解的。

韓峰請牛天過來做事，也正是看中的經驗、人脈和才能。韓峰就解釋說：「不是有人打小報告。我想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的關係應該是非常OK的，否則公司裡有那麼多人，我幹嘛要把你這個公司外的人請來當CEO呢？所以，他們肯定也非常清楚，在我面前打你的小報告是不會有什麼作用的。」

隨著韓峰的這些話，牛天的神情緩和了下來。韓峰於是繼續說：「但是，我實話說，也有人提到了，你經常和一部分管理層聚餐活動，而跟其他管理層的溝通就相對較少。」

「韓董，這一點，你不能怪我。」牛天說道，「要怪的話，只能怪你跟管理層的關係太好了。」韓峰一愣，感覺牛天的話有些過了。

沒有想到，牛天卻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來，看著韓峰說：「韓董，你要理解我。以前，你是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大家都是以你馬首是瞻。我是新來的人，沒有基礎，又要帶領公司往前走，你應該知道，如果沒有人聽我的，我會很難做，我說什麼都沒有人聽。那我還怎麼做事？怎麼帶領公司發展呀？所以，我只能去主動靠近管理層中的人，平時跟他們多喝酒、多活動。有一部分管理層開始接受我了。但是，還有一部分管理層，不能接受我，我還在努力。」

這是牛天的解釋。一個總經理，跟手下的人多活動也的確是凝聚人心的一種辦法。韓峰又記起了胖君對牛天的評價，還是不錯的。這也就是說，牛天用喝酒、活動來凝聚人心的做法，在一部分人那裏是奏效的。也許，鍾允、陸芳兒本來就不喜歡喝酒，所以才沒有跟牛天混在一起。

每個人做事的方法都不一樣，韓峰也不能因為牛天喜歡跟下屬喝酒，就表示不滿，他說：「這方面，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自己把握就好了。」牛天點了下頭說：「韓董，我也感謝你的提醒。我知道，這『潘多拉』平台是你的心血。但是，我想也告訴韓董，這個潘多拉平台也是我的夢想。所以，我會竭盡所能把這個平台搞好的。」韓峰道：「我相信你會全力以赴。」

牛天站了起來：「那就這樣，韓董，祝你今天回中海，一路順風。」韓峰握了下牛天的手：「謝謝。牛總，你這裏，應該沒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跟我商量了吧？」

韓峰心裏想的是，昨天陸芳兒提醒他的，牛天也許想要在「潘多拉」公司拓展遊戲業務。他希望牛天能夠親自跟他講講這方面的想法。但是，牛天的眼神卻有些奇怪和疑惑：「暫時沒有其他的了。」韓峰就將牛天送到了門口，心想，也許關於遊戲業務，牛天也只是隨口說起過，並沒有列入拓展的業務。

關於公司的事情，韓峰了解也告一個段落。下午，他與公司的有關人員告了別。本來，他還想跟女友徐音一起吃個晚飯，然後開車走夜路前往中海。但是，到了下午四點鐘，徐音卻打了電話給韓峰，說：「韓峰，真的很對不起。今天寧州市的主要領導來廳裡彙報工作，正好有的工作跟我們處室有關。所以，領導想要讓我們陪同一下，可是我又想要來跟你一起晚飯……」

韓峰不想讓徐音為難，就說：「你去陪同領導吧。我沒有關係。本來是要跑夜路的，現在我可以早點回中海。我現在走，還趕得及跟師傅一起吃晚飯。」徐音抱歉地說：「等找個時間，我周末去中海找你。到時候，隨便你怎麼樣。」最後一句話，一下子勾起了韓峰無限遐想，他就笑著說：「到時候，我要五次。」徐音也笑著，聲音帶著嬌嗔：「我以為你要說七次。」

放下了電話，韓峰又跟家裏打了一個電話，重新走高速，前往了中海。

韓峰提前跟木老約好了一起吃晚飯，木老說，晚上一起去吃辣子雞。韓峰勸木老不要吃這麼重口味的東西，木老卻說：「不能吃想要吃的東西，生活還有什麼意思。而且，今天心情不好，一定要吃一頓爽口的。」韓峰不明白木老為什麼說心情不大好，就隻好陪同木老一起去吃辣子雞。

在和平飯店門口，接了木老，兩人就向著四川路走去。木老的臂彎中夾著一張報紙，也許是為了無聊的時候解悶的。

這辣子雞似乎是個川菜，下面是一個烤雞，上面是滿盆的紅辣椒。看著這一盤紅火的辣椒，韓峰的嘴巴中，又流口水，又是發麻。但是，木老卻夾起了一個個辣椒放到嘴巴裡，咀嚼了起來，然後說了一句：「爽啊，地道。來，韓峰，你也來幾個。」韓峰卻說：「我是來吃雞的，不是來吃辣椒的。」就撥開了辣椒，來吃雞肉。

但就是純吃雞肉，也讓韓峰又麻又辣。韓峰忍不住就端起邊上的酒，猛的灌了一口，沒注意到這酒又是白酒。辣椒加白酒，這只有一個「舒爽」才能形容的了。只能用手不斷地給嘴巴扇風。

木老看著就笑了：「韓峰，看來，你對各地美食，吃得還是太少。以後多帶你到幾個地方轉轉，像這樣的辣，還根本算不得什麼。」木老的神情之中有種洋洋得意。

韓峰看到木老的神色明顯開朗了，他就問道：「木老，你之前說你心情不爽，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啊？」木老好像記起了什麼，從桌角上拿起了那份折起來的報紙，遞給了韓峰：「你看看上面的內容。」

韓峰好奇地打開了報紙，在第一頁沒有看到什麼，他翻了過來，就看到了一個標題：寧州互聯網新貴到中海組建智創基金，看來這個基金不漲才怪。

所寫的竟然是韓峰的事情。文章的內容中，用一定的篇幅介紹了韓峰的其人其事，特別是對「潘多拉」平台進行了介紹，稱讚「潘多拉」平台是目前國內管理最好的電商平台。然後，話鋒一轉，講到了韓峰在中海組建智創基金的事情，並披露了這個基金得到了中海俱樂部成員的大力支持和投資。文章還稱，有互聯網新貴的信用背書，還有中海俱樂部的資金支持，這支基金應該是投資者的首選。

「整篇報道，沒有講我的任何壞話啊。」韓峰看完之後，轉向木老，「為什麼您老看了這篇文章，要不高興呢？」木老瞥了韓峰一眼：「你沒有看出來嘛？人家是在利用你的名聲和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