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出了事……我擔著，兄……兄弟弟……哥哥跟……跟老闆這條……命就交……交給你了。」

眾人扭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老牛手裏杵著登山棍，從帳篷裡釀釀蹌蹌的走了出來，正在搖搖欲墜的招呼著。

「牛哥，你……？」

陳默站起來就跑了過去，一把攙住了老牛的手臂。

老牛一個壯碩的漢子，此時被蛇毒折磨的夠嗆，他嘴唇發青，顫顫巍巍的說道：「陳……兄弟，來吧，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拚只能等死，拚一把沒準還能僥倖活下來呢。」

老牛這個當事人都開口了，其他幾人見狀也一齊勸著陳默，反正出了事情也有人背鍋，自己還會怕什麼呢。

「是呀，陳小弟，老牛都開口了，你還在顧及什麼呢？」馬高盛趕緊的從旁勸道，不過從他的臉上倒是能看出幾分解脫的意思來。

「陳大哥，我相信你，要是真的出了……呸呸！我不是那個意思。」齊璐說道一半，發現說的有些不對，停口之後又馬上解釋了起來。

老牛勉強的抬起了手，示意齊璐沒關係，然後他又把目光放到了陳默的身上。

陳默為難麽？答案當然是，為難了。

因為用以毒攻毒的辦法，掌握不好分量可是會致命的，就算掌握好了分量也不保險。

治好了，最多收穫一些感謝的話，要是人沒了，那這個鍋就得自己背了。

奧，主意是你出的，蛇毒也是你用的，出了事不找你找誰？

至於馬高盛他們一直勸自己話，早就被他自動過濾了，此時老牛開口了，這簡直就是把他逼到了牆角上。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想到這一層，他為難的說道：「牛哥，不是兄弟不願意動手，而是……而是……」說道這裏陳默不說了，然後留了一個縫，在等老牛自己鑽進去。

果然，老牛上套了。

「兄弟，你的意思當哥哥的明白。」喘了一口粗氣後，他說道：「這樣吧。」然後他掃了一眼馬高盛跟齊璐等人，宣佈道：「今兒大夥兒做個見證，用蛇毒一旦失敗，我和老闆的生死都與陳小哥無關。」

說完之後，他就看著陳默等著他表態了。

陳默暗地裏頓時鬆了口氣，他說道：「牛哥敞亮，既然這樣，我豁出去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大手伸進了布兜子的外層口袋，拿出了那條打死的烏梢蛇。

不等他有動作，老牛有些顫抖的粗糙大手便壓到了他的手臂上。

「牛哥……？」

陳默疑惑的問了一句。

老牛平靜的說道：「兄弟，你的情分，哥哥記住了，但是我不想害了你，把蛇給我吧。」

「不……」

陳默嘴裏剛蹦出一個字來，馬高盛就插言了：「陳小弟，你別逞能了，把蛇交給老牛吧，大夥兒都不是傻子，你的做法我們也理解。這事擱誰身上也得謹慎又謹慎的。放心，我們會給你作證的。」

這話說的也太透徹了，饒是陳默的臉皮再厚，此時也不禁有些火燒火燎的感覺。

接過蛇之後，老牛詢問了一下用法，就蹣跚著鑽進了帳篷……

帳篷重新被拉了起來，陳默等人在帳篷外馬上就坐立不安了起來。

馬高盛拍了一下情緒有些低落的陳默肩膀一下，寬慰著說道：「陳小弟，別往心裏去，也別怪大夥兒剛才裝傻，黃老闆那是有錢人，命都比咱們金貴，萬一出了點意外，誰也擔待不起，弄不好咱們都得跟著吃瓜落。」

頓了一下他補充道：「陳小弟，對不住了，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山裏人，烏梢蛇能解五步蛇的毒，我也明白，你別怪我見死不救，因為，這世間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這話出口之後，大夥兒再看他的眼神時就有些複雜了，有不解，有埋怨，有憤怒。

不解的是陳默，埋怨的是齊璐，憤怒的是張秘書，至於透明哥……

張秘書鄙視的看著他，插嘴道：「姓馬的，你這一路過來藏的可真好，要不是陳小弟，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看熱鬧了？老闆待咱們都不薄吧！」

「卑鄙！」

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後，齊璐同情的看了一眼陳默後，便離開了。

「小朱，我們回帳篷，最好離某人遠一點，不然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好不啦。」扔下這句話之後，張秘書帶著呆呆傻傻的小朱，也離開了。

「馬哥，兄弟受教了。」陳默做了一個古代的江湖禮節，做了一個揖後也離開了。

不過，他是真的上了一課。

刨除馬高盛是個徹頭徹腦的渣男外，陳默對他還是有一些好感的。

這些好感無關其他因素，好感，主要來自於他為人處事的圓滑之道。

但是這件事一出，陳默對他那是鄙夷加憤怒……

馬高盛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看著老牛與黃老闆的帳篷發獃……

到了傍晚，大夥兒心不在焉的吃了一頓張秘書弄回來蓮子，又吃了一些陳默弄回來的飯後「甜點」後，便又回到了各自的帳篷。

這次張秘書沒有在跟馬高盛一個帳篷了，而是跟陳默換了一下住宿地。

帳篷裡，馬高盛對著躺在地上沉默不語的陳默問道：「陳小弟，你是不是覺得我心眼很不好使？黃老闆跟老牛快死了也沒支聲，而是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

陳默聽到聲音後，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沒有，我只是覺得……覺得……」

「覺得心裏彆扭是吧？」

馬高盛替他回答了。

陳默沒有回道，而是支吾的問道：「馬哥……我是說如果啊！」

馬高盛曬笑了一下，直接打斷了他的問話，並且回答了起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的是，如果沒有你，我會不會真的見死不救，對吧？」

陳默沒有說話，只是不解的看著他。

「呵呵！！」馬高盛輕笑著補充道，不過，語氣裡都是冷血之意：「那麼我告訴你，我會！」

「為……為什麼？」陳默聞言，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

「是啊！」馬高盛苦笑了一下。

苦笑過後，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臉色鄭重無比的說道：「陳小哥，我勸你一句話，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你能救黃老闆他們一次，還能救第二次嗎？就算你能救第二次，那麼第三次呢？小心惹禍上身。」

「馬哥，你……」

「尼瑪的，看不起老子你就滾出去，別來這裏礙眼。」馬高盛突然換了一個態度，沒來由的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陳默傻眼了，這變化也太大了吧，不過，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總之，這一夜，陳默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