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之後的第二天，關月秋與葉楓晚在十幾個趕山人，比保鏢保護領導時還要嚴密的保護措施之下，與學生和村民們依依惜別的離開了大山，向著現代化的都市而去了。

要是依著關月秋自己的性子話，沒準她還就真不回去了，今年回去，她有著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一個是因為去年帶來的課本已經都教完了，不得不回去準備新課本。

至於另一個嗎……看看那個沒心沒肺的葉楓晚就知道了。

路上，二人沒有一人提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是不想提，二是場合不對，三是，除了二人衣服完好的躺在一個被窩裏外，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同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路上也就只有悶頭趕路了……

放假了，老師這都離開了，套在自己等人頭上的緊箍咒也宣告解除了，一群小屁孩能不高興麽。

送走了兩位老師之後，一群小屁孩們那是當即就扔掉了書兜子，接著滿大山的撒起了歡，很快就玩起了躲貓貓，還有的約到一起，找了一片空地後，解決著往日來結下的「恩怨」。

陳默也想跟這一年來學在一起，淘在一起的小夥伴們瘋上一把，可卻被姐姐陳玲拽住了衣袖。

「姐~」陳默眨巴著眼睛，帶著討好意味的叫了一聲。

陳玲翻了一個白眼，看著這個討好自己的小屁孩，原來還以為他是個少言寡語，有些倔強，乖乖巧巧的孩子呢，可他來到這裏不到十天就和同學們玩到了一起，不但玩到了一起，還玩的十分出格呢，這一年來，要不是自己壓著，都指不定都闖出多少禍了。

這老師剛走，你就想撩蹶子了，真是想的美。

「你想都別想，趕緊跟我回家，幫婆婆跟娘幹活去。」陳玲懂事的說道。

「姐~」陳默雙手攥住陳玲的胳膊來回搖晃著，央求道：「我就出去玩一會成不成，就一會，絕對不會耽誤了活計的。」

陳玲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但是她卻故意冷著臉說道：「不行，沒得商量，別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還是說你不想回去見你叔跟嬸娘了。」

這招一出，陳默立馬就老實了，苦著個臉回道：「好吧，姐我錯了。」

「嗯。」陳玲點了一下頭，一邊走著一邊數落著陳默：「知道錯了就行了？趕緊跟我走，我帶你去摘野果子打兔子。」

「啥？」陳默還以為聽錯了，愣愣的看著她，要知道想摘果子，就必須上山，到了山上，不就可以撒歡了麽。

「看啥看呢？」

陳玲解釋道：「爹護送老師們出去了，至少得一個半月才能回來，咱倆要是不幹點什麼，難道讓娘和婆婆在家餓著麽？明天就是殼子寨集市了，今天弄點東西，明天咱去集上把東西賣了，順便買點東西回來。」

頓了一下，陳玲誘惑著補充道：「你不是總眼熱羊倌那鉛筆盒麽，等有了錢，姐給你買一個。」

「真的？」陳默一下子驚喜了起來：「你沒忽悠我？」

「膩個瓜慫。」陳玲鄙視著來了一句和陳私塾老娘學的西陝話。

翌日，83年元旦那天，凌晨4點左右，姐弟倆個推著一輛木頭車，載著昨天弄得山貨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帳篷和張秀梅與老太太一起做的一大捆的鞋墊。陳默還帶著凈修師父拜託自己買糧食的錢，然後跟著其他大人屁股後面，跋山涉水的走了三十多裡山路，到達了殼子寨集市。

因為臨近年關的關係，這次集市要持續5天，姐弟倆是2號下午時分才到的此地，放眼望去，集市上人挨著人人擠著人，要是初來此地的人，擠進去後，沒準出來就得光著腳了，因為鞋子被踩掉來不及撿唄。

周圍一片片的討價還價聲絡繹不絕的，還有因為毛七寸八的零頭爭的面紅耳赤的。

這一切繁華的景象，饒是陳默已經經歷了好幾次，但每一次來，還是無一不刺激著他的神經，總是讓他有一種目不暇接，大開眼界的感覺。

姐弟倆尋了一處僻靜處，擺起了小攤，可到了這裏就能馬上把東西賣出去麽，顯然是不可能的。

直到天色將晚，姐弟倆才賣出了一隻關在籠子裏的活兔子，至於其他東西，則是無人問津。

至於人家為什麼會買兔子呢，這不是因為快到晚上了，大家總的吃飯吧，再說了，山外人買完東西回去時，能不帶乾糧麽？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姐弟倆吃過乾糧後，在帳篷中依偎著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直到上午時分，他們也只是賣出去了不到十雙鞋墊，賺了不到一毛錢，倒是集市上路過攤子的大人們對姐弟倆誇讚不已。

陳默坐在陳玲的邊上，有些無聊的編著一個竹螞蚱，問道：「姐，瞧這個樣子下去，咱們什麼時候才能把東西賣完呢，我想回家了。」

「瓜慫！」陳玲低聲罵了一句，但她不愧是個古靈精怪的小大人，皺了一下眉，她試探道：「要不，你喊兩聲試試？」

「那你為啥不喊呢？」陳默說道：「我張不開嘴。」

「切。」陳玲不滿的說道：「你是男孩好不好？哪有讓女孩喊的。」

「那我不管，我就不喊。」陳默直接擺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的姿態來了。

陳玲也不著鬧，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後，她威脅道：「你不喊，賣不出去東西，那鉛筆盒你也別想了。」

「憑啥不給我買？」陳默停下了手裏正在編織著的竹螞蚱，梗著脖子問了一句。

「沒錢買什麼？想要東西還想顧全臉面，哪有這好事。」陳玲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跟他擺著事實。

這下沒轍了，喊吧。

於是陳默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學著其他擺攤人的樣子，稚嫩的童音響了起來：「鞋墊拉，鞋墊拉，一分錢一雙，買三雙送一雙……」

喝，這麼一招呼確實好使，馬上就有好幾個人向著這邊望了過來。陳默嚇得一激靈，當時就沒聲了。

陳玲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腰，示意他別怕，繼續喊起來，接著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鉛筆盒。」

有鉛筆盒做引子，陳默也豁出去了，當即大聲的喊了起來：「鞋墊拉，鞋墊拉……」

有了開頭，那是什麼都好說了，他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聲音也越發的自然了起來。

當一名漢子路過攤子時，陳默馬上招呼道：「伯伯，看看鞋墊怎麼樣？都是我娘跟我婆婆一針一線做出來的，質量絕對有保證！」

漢子一愣，看了陳默與陳玲一眼笑了。

他問道：「娃子今年幾歲了？」

「過完年11歲了。」

「霍！」漢子驚嘆了起來：「娃子可以啊，那你家大人們呢？」

「他們……」

陳默還沒說完了，陳玲便搶過了話頭：「我們大人去買東西了，一會就回來。」

漢子呲牙一笑：「這女娃子心眼真多。」然後他問道：「真的買三雙送一雙？」

「嗯哪！」

「行。」漢子痛痛快快的說道：「那給我來三雙。」說著遞過去了三張一分的錢票。

交易結束之後，漢子好心的提醒道：「倆娃子，以後別自己出來了，危險，知道不？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嗯，謝謝伯伯提醒！」

漢子拿著鞋墊，搖著頭走了，他光看陳玲那個機靈勁也知道倆孩子不可能聽他的了。

他想的不錯，自己走後，陳默他們又繼續叫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