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老關怎麼樣了？」老者一把拉住了從手術室裡出來的這大夫，急忙問道。

這大夫也就是老邢，他是醫院的院長，全名邢中華。

他摘掉了口罩，露出了一張老態龍鐘的臉頰，嘆了口氣回道：「突發腦梗塞！老領導，我們已經儘力了，老關的病您也不是不知道，本來就不讓他喝酒，你們也不攔著點他，現在……」

不等老者說話呢，關建軍「砰」的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求道：「邢叔叔，求您救救我爸，需要什麼東西您說！」

「這孩子怎麼這樣啊，趕緊起來！」老邢拉住了他的胳膊，要把他拉起來。

可關建軍倔強的很，死死的跪在地上。

老者帶著希冀的語氣問道：「老邢，想想辦法啊？」

「老領導！」老邢解釋道：「我跟老關是老戰友了，我能看著他……」說道這裏他說不下去，然後換了一種語氣說道：「能想的辦法我們都已經用盡了。」

別人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老邢有些灰敗的開口道：「進去看一眼吧！」說完這句話後，他搖著頭穿過了擁擠的人群，向著院長室走去……

關建軍一下子傻了，整個人就跟石化了似得，還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呢。

老者掃了他一眼，怒道：「你這混帳，還跪在這裏幹什麼？你爸還沒死呢，要跪滾進去跪。」

扔下這句話後，老者自己先走了進去。

老者離開了，關月龍把關建軍攙了起來，說道：「爸，走吧，咱們也進去看看去吧！」

關建軍被攙起來後，失魂落魄的跟在老者身後走了進去，同行的還有葉紅旗老爺子。

到了病床前，老者看著渾身插滿了各種醫學儀器，和氧氣管的關老爺子，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好半晌後，老者一把揪住了關老爺子的領子，怒道：「關榮，你給我起來，你個逃兵，兄弟們還都等著你回去一起去戰鬥呢，你怎麼能自己就先倒下了？你聽沒有，我叫你起來，你起來呀……」

「老領導……」

葉紅旗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攔住了老者的動作，要是他再這麼弄下去，關老爺子沒準現在就先堅持不住了。

被攔住的老者，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他擦了一下有些發紅的眼角，接著拍了拍葉紅旗的肩膀。

再度凝視了一番關老爺子後，老者轉身離開了，可他剛到外面的時候，就對著守在門口的人說道：「命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回關榮。」

「是。」

不一會，過道上便空了下來。

病房裏的幾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壓抑的厲害。

葉紅旗老爺子這時候對著關建軍說道：「建軍啊，別難過，是人都有生老病死的時候，我跟你爸打了一輩子交道了，他是什麼脾性，沒有人在比我了解他了。」

「葉叔叔我……」

關建軍張了張嘴，隻說出了幾個後，便不知道說什麼了。

「行了。」葉紅旗老爺子說道：「什麼都別說了，在這好好陪陪你爸，我出去再問問老邢去。」

葉紅旗老爺子走後，病房裏能站著的只剩下關建軍父子二人了。

關建軍這時說道：「月龍，你先回家看看，別告訴你奶奶他們你爺爺的情況了，省的他們再跟著著急。」

「……爸……爺爺……」

「沒事的。」關建軍寬慰道：「老爺子打了一輩子仗了，這算什麼啊，回去瞅瞅吧，到晚上你來接替我守夜。」

「那……好吧。」

咯吱！

關月龍臨走的時候把門也給帶上了。

病房裏只剩下關榮與關建軍的時候，關建軍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在了老爺子的病床前，聽著儀器滴滴的叫聲。

他拉住了老爺子有些發涼的手握在了手裏，哽咽的自言自語了起來：「爸，您強了一輩子了，怎麼說倒下就倒下了呢。」

擦了一下眼角，關建軍說道：「爸，說句實在的，當初您把我送到部隊的時候，我是真恨您。每當訓練的時候啊，我就在想，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您怎麼捨得對我這麼狠呢？」

收拾了一下心緒後，關建軍掖了掖老爺子的被角，繼續說道：「現在呢，我也想清楚了，要不是您啊，我沒準現在指不定在那旮旯獃著呢……」

關建軍說完了父子以前的關係，然後又說到了部隊裏面的事情，說完了這個他又講起了關月龍與關月秋……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天色也漸漸的黑了下來，期間，葉老爺子跟老邢也進來過一趟，但是最後，老邢還是搖著頭離開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關月龍拿著飯來了，同行的還有一人——關月秋。

關建軍一扭頭看到了關月秋，問道：「丫頭，你怎麼也來了？」

「我……我來看看爺爺！」說完這句話後，她也問道：「爸，爺爺怎麼樣了？」

關建軍沒有說話，只是灰敗的搖了搖頭。

這麼一搖頭，關月秋的眼淚立馬就落了下來。

「月秋……」

「哥，我沒事。」關月秋倔強的搖了搖頭，說道：「爸，今天我來守夜吧，你跟哥先回去，你們要是不回去話，奶奶跟媽都該擔心了。」

關建軍鄭重的看了她一眼，沉思了一會後回道：「好吧，那你有事給家裏打個電話，我跟你哥就先回去了。」

父子二人離開之後，關月秋坐到了關建軍坐了半天的椅子上，她看著老爺子那白髮蒼蒼的樣子，還有那灰敗的臉色，眼眶裏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關月秋小手伸進了老爺子的被子裏，拉住了那隻略顯冰涼的手，她回憶著說道：「爺爺，您還記得我小時候的事情麽？」

「我記得那時候家裏剛剛買了電視機，可是信號不好，看人都是條子，我當時啊隻叫了您一聲，您就過來了。我記得可清楚了，您就對著電視機殼子那麼輕輕的拍了三下，哎，還別說呀，這招真好用，電視裏面的人立馬就清楚了。當時您對我說呀，這玩意不用老拾掇它，拍三下就好了。」

說完這件事之後，關月秋又說起了別的事：「爺爺，除了這個，您還記得家裏那個唱碟機麽，就是只要把滑針往上面一放，歌聲就出來那個。我那時候小，不會弄，把碟片放上去之後，唱出來的那歌啊，都沒法聽。這時候您走過來了，也是拍了三下，說來也奇怪了，那唱碟機立馬就好了。」

關月秋帶著一絲追憶般的微笑，說道：「您抱著我，笑著說道，這玩意就跟我爸一樣，啥也別說，上去一頓臭揍比啥都好使。」

說完了這兩件事後，關月秋把老爺子的手拿了出來，哽咽著說道：「爺爺，您聽見了麽？我現在拍您手三下，您要是聽見了是不是也該好起來啊！」

關月秋說完了之後，帶著希望，在老爺子手背上輕輕拍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