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薑唐昏昏欲睡，夜晚依舊是圓月繁星，突然間頭頂卻有水灑了下來。

下雨了？

薑唐抖了抖葉子，抬頭看到一雙純白色的長靴。

無朝仙君怎麼在這？手裏還提著一隻水壺，難怪有水。

「好好修鍊，本君給你澆水。」

多好的師父啊，半夜還出來給徒弟澆水。

「師父，山路崎嶇，明早我親自給您挑水去。」

「你好生長著。」

薑唐感受到細密的水珠落在身上，靈氣濃鬱，對修鍊極其有好處。

「這水中有好多靈氣！」

男人單手提著水壺，單手背在身後，淡淡嗯了一聲。

「本君的洗腳水，自然靈氣濃鬱。」

「……」

這比是不是在開玩笑。

然後薑唐就看無朝仙君一臉淡然，滿臉寫著：從不開玩笑。

我，草……

還真他媽是洗腳水啊。

薑唐收回剛才的心裏話，閉上眼睛，默默承受著來自師父的洗腳水的灌溉。

「本君平日，隻用避塵術。」

「……」

「此法，可以將本君外泄的靈氣，賞給你。」

薑唐聽言，她總算明白了，無朝仙君這麼多年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一般人承受不了這洗腳水的關愛，偏偏對方還一派大氣，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薑唐深吸一口氣，自我安慰。

師父是自己選的，怪不了別人。

「師父，除了澆水，沒其他辦法了麽？」

「自然有，但此法最簡單。」

「行，您開心就好。」

……

三日後，土地仙一千歲生辰。

薑唐終於可以變回人形，隨無朝仙君一同前往南山。

兩個山頭相距不遠，但要穿過一片茂密的森林，招搖山畢竟是大周最大的仙山，靈氣濃鬱，不論是植物還是動物，皆肆意生長。

薑唐看著面前這株高聳入雲的松針樹，默默跟緊師父。

她從未來過這裏，別再跟丟了。

無朝仙君走在前面，腳步從容，手中把玩著拿把銀骨扇，整個人像是來賞風景的，半點不著急。

薑唐覺得有點不太對，走上前，扯了扯仙君的袖子。

「師父，我們已經走了快兩個時辰了，怎麼還沒走出去？」

「總會出去的。」

「看這天，您快趕不上土地仙的生辰了。」

「不會的，本君，心裏有數。」

行行行，你心裏有數。

薑唐繼續跟著，留了個心眼，在地上做了些標記。

半個時辰後。

腳下一片鬆軟，薑唐看到草地上一個深深的腳印，心裏瞭然。

呵……

這位心裏有數的仙君，已經第三次回到原地裡了。

「那個，師父，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我們好像在原地打轉。」

某仙君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握著扇子輕輕在掌心拍了拍，依舊是一臉從容淡定。

「原地打轉？」

「是的。」

「哦，那本君迷路了。」

「……」

瞧瞧，瞧瞧。

這就是仙人的風範！

這淡然輕鬆的語氣，這出塵俊逸的風範，彷彿帶路的不是他，不知道還以為他在說：哦，天氣真不錯。

薑唐忍住抽搐的嘴角。

「那我們要怎麼出去？」

「慢慢走，總會出去。」

「……」

這位路癡仙君，誰給你的自信當你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