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正因為我是皇帝，我才能遇到你，薑唐。」

薑唐嘟囔著。

「你不是當太子就認識我了麽。」

「不。」

宋朝燁抬起頭，看向薑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不是你，你騙不了我。」

「……」

薑唐又張嘴吃下一塊肉。

這狗男人太聰明，原來早就看出來了。

「而且只有當皇帝，我才能養得起你，你才不會離開我。」

「其實我可以養活我自己，如果你不當皇帝，咱倆可以去南海，那裏住著一隻混沌獸，沒人敢住在那，我可以把它搶下來。」

薑唐語氣很放鬆，像是隨口道來。

宋朝燁夾著肉的手微頓，旋即勾起一抹苦笑。

「我要是走了，這天下給誰？」

「宋朝翎啊。」

宋朝燁抬眸，面無表情。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勸我把皇位讓出去？」

薑唐點點頭。

「嗯，我不想待在皇宮裏，我想離開，帶著你一起。」

她倒是爽快的厲害。

「薑唐，你這樣做會讓我覺得，你另有所圖。」

「我圖什麼？這天下我就圖一口吃的，哦不多，現在還圖個你，我們做神獸的向來負責，我碰了你以後你就是我男人，我會保護你。」

宋朝燁失笑。

說真的，若是別人在他面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早就怒不可揭了。

可這話從薑唐嘴裏說出來，卻有別樣的感覺，心裏暖暖的，漲漲的，有些疼。

「薑唐，自小我就在想，有朝一日逃離皇宮，去做一個逍遙人。」

薑唐點點頭，眼睛亮亮的。

有故事聽啊。

「湛王和我，都是皇后所生，我比他大三歲，自小我就是太子。」

「嗯，你們看著不大像親兄弟。」

「確實不像，在我十歲那年，先皇發現母妃一族有逆反之心，殺了母妃全族三百一十一口人，只剩母妃一人與我們兄弟二人。」

「逆反？」

「借口罷了，先皇總得找個理由，收回權利，母妃家族勢大，是他眼中釘肉中刺。」

「後來呢？」

「抄家那日，湛王年僅七歲，眼睜睜看著外祖父一家死在亂刀之下，受了驚嚇，便被送到宮外一處道觀清修了幾年。恐這幾年，讓我們生分了。」

薑唐看著男人翻著肉，風輕雲淡的說著故事，自始至終沒有提到自己。

「當日你在麽？」

肉有些糊了。

「在。」

「那你害怕麽？」

「……」

宋朝燁不再說話。

因為那日起，沒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母妃第一個衝過去摟住的，是宋朝翎。

她病死之前，拉著他在床邊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好好照顧弟弟。

至於他怕不怕？

怕啊。

他也不過才十歲而已。

血肉模糊的場景，也成了他一生的夢魘。

母妃被折磨到病死的那一幕，也讓他恐懼至今。

母妃腿上的肉都沒了，臉也被毀了容。

她害怕自己這個模樣會嚇到宋朝翎，便把宋朝燁帶到了床邊，讓他日日夜夜陪伴著自己，讓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母妃被折磨痛哭的陰影中。

宋朝翎，他被保護的很好。

身為太子，先皇最忌憚的是太子，最疼愛的，是湛王。

被其餘十六個兄弟暗殺針對的，是太子，活的逍遙自在的，是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