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盯著薑唐那纖細白皙的脖子看，鏡片下目光幽幽，薄唇微抿，低咳一聲。

薑唐淡定的把自己的睡衣拉上去，心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上綻開一抹微笑，伸手直接牽住顧思顧念的胳膊。

「進來吧。」

顧朝站在後面，看著面前的三道身影，默默地脫鞋關門，跟著走了進去。

客廳很小，四個人擠在兩張沙發上，嚴格來說是三個人擠在一張雙人沙發上，顧朝一個人坐在對面。

顧思顧念圍著薑唐，一邊坐一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都洋溢著興奮喜悅。

兩個人穿著奶奶從國外寄回來的紳士西裝，襯的倆十五歲的小子彬彬有禮，挺拔精神。

「你們先坐著，冰箱裏有可樂牛奶和果汁，想喝什麼？」

兄弟倆異口同聲。

「什麼都行，爸爸去倒！」

「那顧朝，你去倒。」

顧朝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對面，薑唐給他一個眼神，男人默默站起身，走到廚房。

顧思顧念見爸爸這麼聽爸爸的話，心裏更加興奮激動。

媽媽就坐在身邊，雖然看著像姐姐，身材嬌小，但這並不妨礙母子之間的交流。

聊著聊著，兄弟倆之間，有個人突然問道。

「媽媽，你能認出，我們倆誰是誰嗎？」

在學校，兩個人穿的校服，永遠是一個敞懷，一個拉到脖子下面，同學們和老師也都是靠這點小細節來辨認的，但冬天一到，兩個人包的只剩下一張臉的時候，就是顧思顧念傻傻分不清楚的時候了。

今天，他們穿了一模一樣的西裝，梳著一樣的髮型，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區別，就連眼角的那顆小痣都大小相同，位置相似。

說實話，顧思顧念心裏期待著媽媽可以把他們認出來，但如果認不出來也沒什麼。

畢竟相處了四年的同學到現在都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媽媽才見過他們寥寥幾面，認不清很正常。

薑唐笑了笑，然後抬手揉了揉右邊兒子的腦袋。

「你是老大。」

又揉了揉左邊兒子的臉。

「你是老二。」

顧朝在廚房，就聽見客廳裡傳來的笑聲，有大兒子的，有小兒子的，還有老婆的。

這一幕，在過去的十五年，他夢到過無數次，在夢裏，他的薑唐坐在沙發裡，和兩個孩子鬧成一團，那副場景美好的讓他不願意從夢中醒來。

本來他已經絕望，夢中的薑唐出現的時間越來越短，畫面越來越單一，就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的那個田埂上，薑唐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笑。

不知不覺，鏡片蒙上一層薄霧。

突如其來的幸福讓他心慌不安，甚至懷疑自己還在夢裏，從未醒來過。

老天，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我多希望清晨，再晚點到來。

薑唐走進廚房，看著冰箱前，站立如雕塑一樣的男人，修長消瘦的背影看著讓人心疼，還有那鬢角的白髮，一根一根的，哪裏像個四十歲的精緻老男人。

「發什麼呆呢？」

她走上前，從身後，輕輕摟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隔著一層薄薄的毛衣，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