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累的，是等孩子們都睡著，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

房間裡安靜極了。

那時，他睡不著，因為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全部都是薑唐的身影。

那種思念到痛苦難耐的感覺，讓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顧思顧念一周歲的時候，他換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每天只能靠藥物才能睡著。再後來吃藥太傷身體，顧媽媽給他找了國內最好的心理醫生，對他進行了長達四年的心理疏導。

後來，他開始抽煙。

起初第一根嗆得他咳嗽個不停，趁著那個機會，他趴在桌子上，抱頭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顧朝學會了抽煙。

香煙裡的尼古丁能麻痹他過分清醒的神經，讓他上癮。

這麼一抽，就抽了十年。

酒杯碰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朝抬起略有些疲倦的眸子，下意識看向對面角落裏那一桌。

「來來來，難得和你一起喝酒，陪我再喝兩杯。」

顧朝垂眸，拿下眼鏡，伸手揉了揉鼻樑。

「你們喝吧，我酒量只有這麼多了。」

「怕什麼，你家就在五十米開外，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去！」

推脫間，突然間菜館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吆喝聲。

「哦——！！！」

不論男女，紛紛站起來看向菜館角落裏的小桌子，興奮的拍著巴掌，隨聲附和。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怎麼了這是？」

男同事問了一個學生，前面站的全是人，根本看不清那邊發生了什麼。

「江老師，顧老師，有人告白，直接跪下了都！」

「哎呀你看你們這群孩子，還跪下……來來來，顧老師，別管他們小孩子的事，咱們接著喝。」

顧朝抿唇，開口問那學生。

「向誰表白？」

「唐薑您知道麽？咱們學校的校花，表白的是財務管理系的周河山，我們學校的社團主席，也特別優秀！」

「哇——！！我靠鑽戒！鑽戒都拿出來了！！」

「答應他！！」

喧鬧聲愈發高昂，人群裡有不少男生在默默地喝悶酒。

面無表情的顧教授推了推眼鏡，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誒誒誒，你怎麼先喝了啊！」

喝完酒，顧朝站起身。

「我回去了，你們繼續。」

「著什麼急啊？怎麼突然……」

不等同事說完，顧朝已經拿起了衣服走向門口。

擠過人群，顧朝微微側目，恰好看到了被圍在人群中心的主人公。

薑唐坐在桌子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對面一個帥氣逼人的男孩手裏拿著鑽戒盒，單膝跪在她面前，表情誠懇而又真摯。

郎才女貌。

顧朝垂眸，頭也不回走向結帳台。

「十二，十三，十五，十六桌，多少錢？」

「一千三百七十五，一千三吧。」

顧朝拿出錢包，付了錢。

恰好，身後傳來女孩清軟的聲音。

男人悄無聲息的側過身，站在收銀台前整理錢包裡的紙幣。

「周同學，你這個鑽戒，值不少錢吧？」

周河山緊張的擦了擦額前的汗水。

「還……還好。」

「發票什麼的還在麽？」

「在……」

「那就好，方便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