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不敢打岔，耐心的聽他說了下去。

「我出銀子搭他們的車，他們很容易就答應了。從他們的談話裏面，我聽出了一些來龍去脈。我裝作不知，而他們也因為我眼睛看不見，所以也沒有防備我。你來的時候，我其實也才被他們帶到那裏不久。所以，別擔心，他們並沒對我怎樣，或者說，還沒來得及對我怎樣。」

慕千雪一直靜靜的聽著，一直觀察著童玉的神色，但說實話，若是童玉有心，旁的人根本就別想從他的臉上發現什麼。

這傢夥，不要太能忍，骨頭都被蠱蟲給啃的千瘡百孔了，都不帶變臉的。

「那時候，我正在想脫身的辦法，看不見路的我，想要從那裏出去，很難，很難……幸好，你來了……」童玉輕輕的嘆息，「第二次，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我，很期待第三次。」

童玉的講述，一直都是輕描淡寫。

然，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獨自漂泊在外，他到底要承受多少，經歷多少，其實只要有心，稍稍的細想一下，就能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的不易。

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

「別！我拜託你可千萬別有這種想法，」慕千雪走了過去，沒好氣的點了他的肩頭一下，「好好兒的不行麽？幹嘛非要整出點事兒，等別人來救？」

「是！」童玉笑著應承，聲線裏面，多了那麼一絲絲鄭重的意味，「聽你的，我好好兒的，不給你添麻煩。」

「什麼話嘛！你應該說，一定不給你娘和你爹添麻煩。」慕千雪大概知道點童玉的心思，但現在一個墨籬還沒搞定，她可不想再給童玉產生期望的機會。「你好好休息著，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家。話說，你跑出來跟家裏人說了沒有啊？」

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的直沉下去，「送我回去就不必了，我還要在外面走走。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說著，童玉便已經站了起來，他記得，藥箱被放下時，好像是在那個位置發出的聲音。

他的手微微的向前平伸，一步一步，緩慢的走了過去。

慕千雪看著他，就隻覺得他彷彿在一瞬之間被一種深沉的孤寂感給緊緊的纏繞了起來。

但是，對於童玉的執著，她又確實是有些生氣的。

「怎麼可能不管你呢？」她拉住了童玉的胳膊，擠到到了他的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我不知道童老有沒有和你說過，童家和鳳家是世交，況且，你不還是我的師傅麽？你說，怎麼能不管？」

童玉是執拗的，他側開了身子，想從旁邊繞過去，「你好像忘了說了，我的眼睛看不見，我是個瞎子，出於同情，所以你不得不管，對不對？」

慕千雪氣結，「你覺得你需要別人的同情麽？」

「不需要。」異常肯定的回答。

兩人像是在玩老鷹捉小雞一般，慕千雪再一次擋在了路上，「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管你，是因為我把你當成朋友。」

童玉放棄了，他的聲音沉沉，「既然把我當成朋友，就讓我做朋友因該做的事情，讓我留下來，一直照顧你到生下孩子。」

慕千雪揉著額頭，感到有些焦灼，「說不定，孩子還沒生呢，我就已經回去了。不是看不起你，你別在意。但是，我們那裏，醫學比這裏發達了不知多少。生孩子，根本就不算件事兒。」

「既然這裏沒有我的用武之地，那我換個地方就是，我想，總會有人需要我的。你讓開，別欺負我這個瞎子！」童玉還是第一次有了脾氣。

怎麼辦？

妥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