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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世界小龍套》第二四〇章 隱形的翅膀
孫不二畢竟是一介女流,平時脾氣暴躁,處事手法簡單,但是在身受重傷之際,她的淡定遠不如當日瀕死的譚處端。

黃蓉這一蓬針雨雖然射入了她的後背多處穴道和肌膚,但若說就此能夠奪走她的性命卻也很難,除非在未來的兩天內都無人救治。

但是在身中暗器的這一刻,她卻沒了平時的暴躁和簡單,也不懂得寬慰幾位師兄,隻悲觀道:「後背中了好多暗器,師兄,我要去了,你們記得給我報仇!」

丘處機早已暴怒如狂,聽見孫不二這樣說,立即揮劍殺向黃蓉。

在場就是這麼多人,孫不二背後中針,除了黃蓉之外,不可能有人下此毒手。所以丘處機不必多問,直接要取黃蓉的性命給孫不二報仇。

這邊黃蓉在打出一蓬針雨後,並沒有得閑,柯鎮惡在她分神之際得以喘息,鐵杖再度狠厲攻了上來,她剛剛使了兩招打狗棒法扳回了剛剛失去的先手,就遭到了丘處機的夾擊。

丘處機的武功向稱全真二代第一,劍法上的造詣自是不凡,就算沒有柯鎮惡的夾攻,黃蓉也只能勉強抵擋丘處機老辣的劍招,卻談不上戰而勝之,如之再加上柯鎮惡的鐵杖,她的處境就岌岌可危了。

黃藥師豈能任由愛女被人傷害?立即趨近女兒這邊,中指一彈,丘處機的長劍已經激飛上天,再反手一掌拍在丘處機的上臂,只聽喀啦一聲,丘處機的臂骨已斷,一個倒翻退出了戰圈。

少了丘處機的威脅,黃蓉大感輕鬆,她惱怒柯鎮惡剛才罵的骯髒,又跟丘處機聯手想殺她,手下已經不再留有分寸,變「棒打雙獒」為「斜打狗背」,一打狗棒掄在柯鎮惡的臉上,將柯鎮惡半邊槽牙打了下來,和著鮮血吐了一地。

柯鎮惡疼得坐倒在地,郭靖趕緊過來將他扶住,問道:「大師父,你怎麼樣了?」

柯鎮惡劈面扇了郭靖一個耳光,面目猙獰道:「死不了,你若還肯認我這個師父,就先去殺了那妖女給我報仇!」郭靖抬起頭向黃蓉怒目而視,眼中似是要冒出火來。

黃藥師拉住女兒的手,指著郭靖問道:「這傻小子瘋了嗎?為何跟瘋狗一樣的胡亂咬人?」

黃蓉哭道:「他冤枉你殺了他五位師父,不論我如何解釋他都不聽,他還欺負我。」

黃藥師冷笑道:「江南六怪自命俠義,爹爹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就是我殺的又能怎樣?不服就再上來,我把他們都殺乾淨,也就省心了。」

這時馬鈺已將孫不二抱到了煙雨樓中放下,抬頭時看見了早已從樓頂下來的甄志丙,說道:「咱們今日與這對魔頭父女拚了!再布天罡北鬥!志丙居天璿,郭靖,瑤光位你行不行?」

郭靖點頭道:「弟子儘力一試!」

馬鈺又問丘處機:「邱師弟,你怎樣?」

丘處機那柄長劍被黃藥師彈飛落入了湖中,他拾起孫不二的寶劍說道:「沒什麼,一隻手臂亦可使劍。」

此時早已是夜色深濃,八月十四的月亮照得土洲林間一片雪亮。

黃藥師挽著女兒的手,從容站在一旁,不住冷笑,任憑全真眾人和郭靖佈陣。待眾人在他身邊圍繞成北鬥七星時,這才揮手將黃蓉拋到了煙雨樓的樓頂,寒了一張臉,道:「看爹爹如何殺了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黃蓉知道父親已經動了真怒,而全真諸子、郭靖等人又已經恨自己父女入骨,雙方實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根本毫無辦法勸阻了。

丘處機一聲斷喝,率先發動了陣法,北鬥七星同仇敵愾,攻守協同。馬鈺和郭靖一劍一掌,同時向黃藥師攻來,黃藥師冷笑一聲,避其鋒銳,徑自去攻甄志丙的天璿位,王處一和郝大通同時救援,不料黃藥師攻擊甄志丙乃是誘招,在王郝發動之時,倏忽反襲丘處機,一招「落英神劍掌」狠狠劈出。

此時按照陣法運轉,出手協防的應是劉處玄和甄志丙。甄志丙功力太弱,劍法稍慢,「錚」的一聲長劍又被彈飛,黃藥師突施「狂風絕技」,上掌下腿,掃葉腿法迫退了劉處玄,神劍掌法將甄志丙打得吐血倒退,瞬息之間,又已搶到了北極星位。

甄志丙退出了陣法,坐倒在地,撫胸狂嘔鮮血,天罡北鬥陣又已被破。

馬鈺長嘆一聲,說道:「若是比武較技,今天全真派已然一敗塗地,但是同門深仇不得不報,我全真門下,就都死在這裏罷。師弟們,並肩上!」說罷,一招「定陽針」,劍鋒直指黃藥師眉心刺去。丘處機、王處一雙劍同時跟上,郭靖在黃藥師背後一記「亢龍有悔」凌厲拍出,雙方又混戰在了一起。

這一番亂鬥,與天罡北鬥陣的攻守截然不同。其威力雖然不如天罡北鬥陣巨大,但是全真一方也沒有立即落敗,不僅沒有立即落敗,反而仍然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其中原因,自然是郭靖獨自承接了黃藥師的五成攻勢,其餘五子與黃藥師的另外五成攻勢相抗,竟也是不落下風。

此時月上中天,湖間水汽蒸氳,令人益發氣悶,黃蓉忽然喊道:「你們這些人不是來跟金狗決戰的麽?現在跟我爹爹拚死拚活的,等到金狗來了,你們全都要變成金人的刀下之鬼,還說什麼抗金志士,保宋英雄,都是自我標榜罷了!」

此言一出,全真門下和郭靖都是心頭一凜,手上招數略略放緩,均知黃蓉所言並非無理,明日大敵當前,乃是國家仇、民族很,此刻為了師門私怨與桃花島拚的兩敗俱傷,最終得利的卻是韃虜及其走狗了。

唯有柯鎮惡不理這些,大聲道:「郭靖,這小賤人怎麼還活著?你不殺她,咱們師徒從此恩斷義絕!」

郭靖很是為難,殺黃藥師,與黃蓉斷絕情緣,已是郭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近半年的朝夕相處,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共抗強敵時的生死相依,牛家村密室中的朝朝暮暮,都已經深深銘刻在這個淳樸的少年心中。殺黃藥師可以,殺黃蓉,他做不到。

但是他又是一個從不肯違拗師命的乖孩子,所以在柯鎮惡的命令下,郭靖隻想舍了這條命,讓黃藥師殺死算了,這特麽太折磨人了不是?

所謂左右為難,進退維谷,就是郭靖現在的囧態。

只針對這件事來說,郭靖的性格就不如楊康了。楊康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不會唯師父的命令是從。不論是丘處機還是梅超風,哪怕是後來的裘千仞,只要安排楊康做事不合楊康的本意,那麼楊康至少會給師父來一個陽奉陰違,甚至直接抗命,若是被逼急了,反殺師父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

郭靖這邊一猶豫,全真五子的壓力頓時倍增,黃藥師一掌又將劉處玄的肋骨拍折了幾根,劉處玄退出了戰場。

餘下全真四子頓時紅了眼睛,也不去想明天的決戰如何了,眼下的私仇之戰,已經成了過不去的坎。所以在丘處機的帶領下,都已經用出了全真教的「同歸劍法」。

這「同歸劍法」是全真七子所創。全套劍法隻攻不守,招招猛攻敵人要害,力求與敵同歸於盡,故得此名。

這套劍法原本是全真七子忌憚歐陽鋒武功高強,怕歐陽鋒重回中原時全真教有覆滅之虞,為避免七人落單時不敵其武功而創出,意在犧牲一人而保全同門。此時卻陰差陽錯地用在了黃藥師的身上,實可謂造化弄人。

郭靖眼見劉處玄受了重傷,知道若是自己再猶豫下去,只怕不等金國走狗來襲,此間眾人也將死於黃藥師之手,他一咬牙,隻想先跟黃藥師決個生死再說黃蓉的事情,不論是死在黃藥師手上,還是殺掉黃藥師,之後或許事情會有變化。就算沒有變化,也且拖得一時是一時。當即合身撲上,展開雙手互搏之技,雙手同使降龍十八掌攻向黃藥師。

全真四子這一拚命,加上郭靖全力以赴來襲,黃藥師又難以應付了,總算他一身武學造詣高深,臨敵經驗無比豐富,當下在場中遊走不定,盡量避免敵人的同歸於盡之招,心想:郭靖的武功最高,且不管他,只需再擊倒四子之中的一到兩人,就能反轉強弱之勢。

眾人打紅了眼睛,也忘記了是何時辰了,更感覺不到周遭環境中的沉悶壓抑,突然間半空中打了個霹靂,電光與雷聲同至。

眾人均被嚇了一跳,一齊抬頭,只見大片的鉛雲已遮沒了半個天空,一輪圓月正在烏雲邊緣處時隱時現,眼見雷雨即至。

忽又聽西側湖面上鼓樂聲喧,透過土洲周圍林木掩映的縫隙,可以看見岸邊正泊靠了七八艘大船,船上掛了紅燈,船頭豎著「肅靜」「迴避」的硬牌,一副官宦的氣派。

船隻泊好後,各船上走下來二三十人,彭連虎、沙通天、侯通海等人均在其內,卻少了靈智上人和梁子翁。最後上岸的是三個人,兩高一矮,中間高的是大金國趙王完顏洪烈,左邊高的則是歐陽鋒,右邊矮的,卻是鐵掌幫幫主裘千仞。

歐陽鋒首先開口說道:「葯兄,這些牛鼻子雜毛很是討厭,就讓兄弟替你先打發了如何?」

場中諸人立即停了爭鬥。

大敵當前,不由得眾人不停手罷鬥。

金國的走狗向為全真教的死敵,完顏洪烈更是郭靖的大仇,而由於牛家村一戰歐陽鋒偷襲黃藥師之後,東邪西毒也成了死對頭。每個人都在合計待會兒這一架究竟應該如何去打。

此際這土洲上的諸人之中,倒是以黃藥師父女和郭靖最為悲觀,歐陽鋒尚且不足為懼,只是這裘千仞可是太強大了,他站在了金國一方,這仗還有的打麽?而全真諸子並未見過裘千仞的強大,尚且抱著慷慨赴死的心情,準備與金狗決一死戰。

黃藥師懶得搭理歐陽鋒,隻冷冷地看著,待他一夥人走近些時,發現除了完顏洪烈和裘千仞之外,來的這些人的身上都是濕漉漉的,彷彿剛剛穿著衣服在湖中遊過水一樣。

黃藥師心頭一凜,想道:「這夥人難道要用火攻麽?可若是想用火攻,又何必登臨土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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