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衡是容昭親手抓捕關押的重罪犯。

關押部門按照神話傳說中的三重門為指代，分有禁閉室、監禁所和重牢三個部分。

禁閉室通常就等於拘留所，屬於關押部門的最外圍。在那裏以教育和罰款為主，最多拘留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

監禁所是第二重門，不收錢、只要人，進去了就至少是以月為單位的監禁，最長時間可以達到三年。

而至於最後的重牢，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的過渡和緩衝區域。在裏面隻關押犯下重罪且不可教化，又或者就是有極度危險性的異能者。由一個s級強者親自率人看守，牢中罪犯永遠不可釋放。

嚴衡就是南部基地的重牢中，目前唯一關押的極度危險罪犯——s級火系異能者。

……

「五年前，衡哥引燃休眠火山試圖謀殺一夥四人的溫泉旅遊者，有一人當場遇難，另外三人倒是恰巧出門逃了過去。這之後他本來還要繼續追殺，只是不巧被執行組的人先查到犯案證據，所以才在半路被我抓捕回去。」

容昭經歷了白天的事情後睡不著，到了深夜乾脆出門給席修遠打電話，望著頭頂上的夜空淡淡回憶：「我本來想，以他的資質和我父親原本打算培養他的態度，如果他肯認錯，最多關上三年也就回來了。沒想到，三年後他還是不肯放下，結果最終被轉進了重牢……」

席修遠難得沒在工作。聽電話那邊的聲音倒好像是在他自己的專屬休息室。

容昭說話的過程中，對面不僅傳來隱隱約約的電視聲音，還有液體倒入杯子的水流聲。

聽容昭說完，席修遠才放下杯子「嘖」了一聲，突然提到另外一件事情：「說起來，我好像有幾年沒聽你叫我修遠哥了。」

容昭：「……」

「不過是一個心志脆弱的異能者罷了，想他做什麼。」席修遠也只是隨口一說，過了就放下這一茬，接著容昭剛才的話題客觀開口道：「雖然接觸不多，但我也聽過嚴衡的一些事情。強大異能者最容易走上歧路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太過強大……因為很多普通人根本不敢想的事情。他們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了，所以在大家只能乖乖順從族群規則的時候，那些人卻常會有想要打破規則的衝動。」

「弱者服從規則是因為生存本能，而強者服從規則只能依靠自製力。」席修遠冷靜的評價：「說到底。就算沒有那些事情。他遲早也會因其他事情而破壞規則。因為自製力取決於性格，而人的性格又是最難改變的。」

所以只要嚴衡還是嚴衡，他遲早就會有打破規則的那一天。

不管起始的原因是正義、熱血抑或別的什麼。結果是不會改變的。

容昭遺憾的嘆了聲，她當然聽懂了席修遠沒說出來的潛台詞，但正是因為聽懂了，所以才感覺無力：「……你知道我現在在火山溫泉吧，住的就是嚴爺爺的民宿。」

席修遠皺眉：「怎麼，他有什麼問題？」

「他倒是沒有問題，但我總覺得事情有些可疑。」容昭冷靜下來，細細思索這次旅行的細節：「旅遊地點雖然是我同班女生決定的，但你也知道，以阿布霍斯的能力而言，他想要不動聲色的引導一些事情其實很簡單。」

「今天嚴爺爺帶大家去趕山時，居然會落單掉進陷阱，事後據他說那個坑應該是『義工』挖的，但我覺得善後組就算想玩，應該也不會做出這種可能連累嚴爺爺的蠢事。」容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接著阿布霍斯出現，有意無意又提到了衡哥……」

席修遠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想對嚴衡的家人做些什麼？」

「這只是猜測之一。」容昭抿抿唇：「不過如果真是這樣，我覺得他不應該是當著我的面表現出來。」

但如果要說一切都是巧合的話，這又未免巧合得太過了。

席修遠也跟著沉思了起來：「會不會他的目標其實是嚴衡？」

「可衡哥在重牢。」容昭覺得這不大可能：「就算我和六組長都不在，重牢也有一個s級異能者單獨坐鎮，哪怕基地其他地方都出了問題，重牢也不可能出問題。」

想對重牢打主意的人不是沒有過。

比如有親朋好友被關的，比如有意圖不軌想要製造爭端的，再比如有被罪犯傷害後想要報復的……但是實力決定一切，重牢整體都由可以吸收異能的特殊材料製成，任何物理和異能傷害對它都起不了作用。

再加上又有s級異能者在通往重牢的必經之路把守，其他牢中看守也是精通體術的專家，想要從裏面撈人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席修遠想了想也覺得這事情太玄幻，於是同樣放心下來：「既然你也在，阿布霍斯應當沒有機會在那邊做什麼手腳，重牢也不用擔心，那麼就暫時不要去想那麼多……車到山前，船到橋頭，說不定阿布霍斯只是想故意模糊你的注意力？」

「但願如此吧。」

……

「人們總以為實力決定一切……」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風衣中，臉上帶著半片面具的高大男人諷笑著，目光看進鐵牢中黑暗的陰影部分：「但人心其實才是最複雜多變的，很有意思對吧。」

「噹啷」一聲後，接著是「嘩啦啦」的鏈條落地聲。

又過了幾秒鐘，牢房陰影裡才慢慢走出來一個面目中透著陰鬱的男人，他捏著自己的手腕活動關節，唇角扯出的笑意極盡狠辣：「拖了五年啊，沒想到你們真把我弄出來了。」

「當然。」面具男人語氣理所當然的平靜：「北部基地也不想看到那麼珍貴的異能強者都被困在這裏。s級的看守，還有……s級的審查官？」

「想利用我？」剛被釋放的男人冷笑，眼角一掃，連綿的火海頓時噴薄而出，卻在快要離開他身邊的時候自動熄滅。

面具男人默默出了一把冷汗：「……互相利用罷了，恭喜你恢復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