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距離祭妖日時間越來越短。

道門的學員們臉上都逐漸變得嚴肅起來，特別是當看到自己老師們的神情後，這種不安逐漸變大。

奇遇，可不是人人都有命去享受的。

死亡的陰影，隨著不斷接近的時間，壓在眾人的身上。

隨著道門強悍的師兄們一個個返回自己的住處閉關不在出現，漸漸的眾人臉上透露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焦急之色。

這，不是遊戲。

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去。

人，只有一條命。

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膽子，把自己的性命不當一回事。

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周遭一天比一天壓抑。

一部分膽小的道門學員，已然紛紛開始尋找，如何能夠活下來的辦法，又或者如何才能夠不去參加的方法。

而另外一部分，情緒則逐漸變得極端，變得敏感。

終於在祭妖日即將開始的前一天，道門集市之中出現了騷動。

面對這個局面，道門高層有了動作。

關閉了集市，並將所有人全部遣返會自己的住所之中。

隨著夜幕的拉下，整個道門學院充數著一股強烈的不安氣息。

......

「要開始了啊。」天道宮，道主輕輕道。

一旁不破道尊點點頭：「是啊。」

「呵呵，看到他們，就回想起當年的我們。」目光眺望著道門學員宿舍所在，道主臉上露出懷念之色。「我還記得，那一晚我可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盯著個紅眼睛，無比忐忑的等待祭妖日的開幕。」

「哈哈，虧的某人的福，那一晚連帶著我也沒能睡著。」不破道尊直徑一笑。

「你還敢說呢...。」道主斜了一眼不破道尊道：「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後，就睡的跟個死豬似得。」

「我不明白，有必要這樣嗎？當初的這一幕，老實說哪怕百年之後，也是心有餘悸。」同心道尊似乎對這個記憶猶新。

「必要啊。」道主眼眸一閃凝重，「不這樣，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頭們，恐怕明天就會洋洋得意，以為是去參加郊遊，而不是去和妖族搏殺。」

「當年的我們不就是經歷了這一夜，才從戰場上活下來嗎？」

「這是洗禮。」

「希望那群小鬼不會被嚇破膽吧。」不破道尊點了點頭，雖然這個行為無疑會讓道門的氣氛變得十分沉重，但這無疑是有必要的。

只有對未知產生忌憚，只有對妖族感到畏懼，才會對自身的性命有充分的認識。

害怕，恐懼，是人的本能。

它或許會壞事，但只要能夠挺過來，九成九的修士都會突破原本境界，沖向全新的層次。

道門每一次的祭妖日，熬過了前夜的人，基本上都會有一個突飛猛進。

.......

天符宮。

楊小開獨自一人，端坐於正殿之上。

此刻的他已然拋開了腦海之中一切的雜念，顯得十分安寧。

不是說楊小開不怕了，作為一個普通人，對於死，又怎麼會不怕？

正因為怕死，楊小開才從來都不會想要顯露什麼，才從來都隻想做一個普通人。

死，可以說是生命最為沉重的東西。

什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這種話語在楊小開看來，簡直和放屁沒什麼區別。

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

不管在從容的人，若是給他時間，給他機會，讓他靜坐下來慢慢思考，死真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之所以此刻能夠如此安寧，不是楊小開不怕，而是因為這並不是第一次。

前世莫名其妙捲入警匪大戰而死的楊小開，可不是立刻就死。

而是作為人質，被匪徒囚禁了十多個小時後，逃跑成功，在臨門一腳跨出去的時候暴露，瘋狂之下好不容易殺掉了三名匪徒，正要逃出升天卻被一槍打死。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絕對可以說的上是傳奇性質般的待遇，若是寫成小說，最少也是百萬字數以上當紅一類型。

也因此，在那天楊小開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死的恐懼，生的期望，瘋狂的搏殺，總也逃不了的命運。

不到一天的經歷，比他一生都要精彩。

因此，在知道自己穿越後楊小開迅速的冷靜下來，迅速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哪怕得知這個世界是個修仙世界，他也僅僅只是吐槽，完全沒有太過震撼。

深深的吸了口氣，楊小開臉上一抹苦笑。

哪怕經歷過真正的生死，自己顯然還是無法完全放開。

看書的時候還沒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個穿越大能們，你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無視自身生命，冷靜而偏執的去搏殺，最終成王的？

這種潛質，為何在地球上那個不需要死的現代社會，一點都發揮不出來？這不科學吧...。

畫符吧！

念頭落下，楊小開執筆開畫。

一張兩張三張，楊小開畫的很慢，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他都沒有任何著急。

「小開，其實你可以不用去參加祭妖日。」

劃了不知道多久，一道聲音忽然出現，在大殿之上想起。

手掌一頓，楊小開輕輕道：「是老師嗎？」

「嗯。」楊逍身形直接出現在正殿之上，沒帶起一點風聲，動靜。

楊小開忽然問道：「老師，你有過這樣的感受嗎？」

楊逍輕輕點頭，「老師也是人，自然有這樣的感受。」

「害怕嗎？」

「當然，誰能不怕？那可是第一次上戰場。」

「那老師你去了嗎？」

「去了。不過在第三天，被某個妖族一擊打穿了腰桿，破壞了整個腎臟。腸子都漏出來了，鮮血灑了一地，若不是運氣好遇到同門師兄路過，恐怕早就死了。」楊逍語氣淡然，彷彿說的不是自己。

回頭，楊小開眼眸不由一閃異色。

第一次就遇到如此巨大創傷，普通而言應該這輩子都不敢上戰場了吧？

要知道道門學員第一次下來後，還是會參加第二次，第三次的。

金丹之前，都需要參加的。

就算是金丹之後，那也是因為能夠獨自前往了，所以才不需要在祭妖日那天專門前去。

「活下來了，我很恐懼。」楊逍沒等楊小開詢問直接道：「最初一個月，每天都睡不著，閉上眼映入的就是自己被妖族洞穿腰桿的那一幕。那一戰所發生的一切，無疑變成了自己的心魔。」

「最後毫無疑問的，我崩潰了。」

「承受不了這股壓力，再也無法安心修鍊，無法提升境界，甚至於無法對妖族升起反抗之心。」

楊小開一怔，「那老師你是如何克服的？」

「小開，你知道萬年前斬殺天爪妖祖後，人族的地盤有多大嗎？」

「不太清楚。」楊小開搖了搖頭，來到道門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顯然沒時間去關注這個。

楊逍輕輕道：「是如今的十倍。」

「啊？」

「的確看起來人族如今的人口，已然是萬年前的千倍，萬倍，但實際上人族的生存空間，還不到萬年前的十分之一。」

「我的老師，也就是天符宮前一任尊主，在我決定離開道門回歸平凡後，他帶著我到原先人族所居住過的地方去轉了一圈。記載中，曾經無比強盛而輝煌的國家，卻變成了妖族的棲息地。」

「所有的一切，都帶給了我極大的震撼。」

「然而你知道為師最震撼的是什麼嗎？」

「是人族。」

「妖族將抓到人族，從他們被抓到後開始，就一直被馴養著。也不知道多少代了，幾乎都不會說話，不懂反抗，如同牲口。一旦成熟了，肥壯了，就會被拖去宰殺。

女人留著交配，一個圈子裏面隻留下一個男人，小孩從小被篩選出來，沒有一個人能夠活過三十歲...。」

「那一天，我的老師讓我徹底明白。一旦某一天，道門若是敗了，我，我的後代，我的子子孫孫，都會變成這樣。」

說到這裏，楊逍臉上首次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戰場上留給我的陰影，沒了。」

「老師，你不厚道。」楊小開小臉一抹不樂意道：「你來不應該是勸說我，讓我不去的嗎？說了這些，你讓你徒弟我，還能不去嗎？」

「小開啊，只要你還在道門，老師就會不顧一切的保護你。」

楊逍道：「對你說這些，不是說要你去，也不是說要你不去，只是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不管是我師傅，還是師祖，又或者天符宮祖祖輩輩們，他們都不想告訴自己的弟子，自己的孩子這些事情。都想著在自己手裏就徹底解決掉這件事，讓後輩們快快樂的過他們所喜歡的生活...。」

「但是都做不到...，因此老師只能將天符宮的傳統，告訴你。」

「至於你要怎麼選著，一切都在你自己。」

叮咚~！

恭喜宿主，獲得天符宮萬年信念...。

媽蛋，我勒個去...，你這遭瘟的系統，居然在這節骨眼跳出來，你要幹嘛？

來不及說出心中感受，楊小開差點沒咬到自己舌頭，若是系統給他個殺光妖族，完成天符宮萬年信念的任務，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一點。

祖祖輩輩萬年都沒搞定的事情，不要啊...。

我只不過是想要救回器靈，找回火符道尊，治好楊逍而已，救世主這種光榮而偉大的使命，還是交給別人去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