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難，難。

看著最後一章，楊小開苦思愁眉，難受不已。

這符，初看很難，細看更難，深入一看之下才發現，那裏是更難？根本難如登天。

只是一筆，看似萬種變化，實則不然，每一眼過去，都是一萬種，等到十多眼後，已然不下百萬種。

變化之多，短短數分楊小開已然心力枯竭，身心萎靡。

又思索了一陣子，忽然間，楊小開心間雷鳴炸響，卻是系統發出警告，強行斷了他的思維。

霎時，閉著沉思的眼猛然睜開，但卻不是悟到的恍然，而是煞白著臉，噴出了一口鮮血。

那血，不是一般血。

是心血。

一口噴出，楊小開全身氣息弱了三層，體內力量更是消減八分。

該死！

面對這一結果，楊小開那裏還不明白，心神走火，氣機入魔。

猛吸一口氣，卻見他的念頭微動，天帝意志竟是在這一刻脫殼而出飛向腦海，不見猶豫，化作萬千絲線，直徑將那神符給壓進了心海深處，忘掉所有。

大意了。

一路修行過來，符宮傳承的簡單，以及強大，讓他食髓知味，迫不及待。

可絕頂功法，那是這般容易修行成功？

特別是符宮傳承，恐怕放眼寰宇，世間再無第二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想一想，隔代無上血脈覺醒，也不過才堪堪五極之力，一本功法，卻能修出九大極限，並且還不是相同領域，這是何等可怕，又是何等恐怖？

眼中吐著後怕之色，楊小開滿頭冷汗。

太順，實在太順了。

一路過來的順順利利，幾乎都讓他忘記了，修行的路若是如此容易，這天下修士，還爭個什麼？？？

再度看向符宮傳承的眼眸裡，卻是多了一絲忌憚與冷意。

神符，是一個坑。

什麼九境八重？那符畫那裏是至聖境所能明悟？就算造化境，不到永恆，看了也絕對會走火入魔。

一旦入魔，那是什麼概念？

別人楊小開不知道，他自己卻非常清楚。

當初天帝精靈不惜以自身鎮壓的靈魂立刻會因為自己的入魔，破封而出，替代自己。

難怪最後兩符，不符合常理的一起出現，根本就是那群死掉的傢夥，不，或許應該說就是符宮之主專門挖的一個坑給他。

可惜，他顯然沒想到自己擁有系統，前後兩次都將他所準備好的手段給鎮壓了。

不僅如此，楊小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軀，眼中吐著慶幸。

天帝精靈自我鎮壓之下，導致系統功能嚴重缺損，若然不是他忽然得到了至極身軀，恐怕即便系統發出了聲音，他也回天乏術。

沒錯，醒過來的時候，他體內八符之力已然損耗一空，虧得身軀血氣堅持，不然的話...。

嗡！

就在楊小開內心震蕩不已的時候，他的身體內部靈魂所在，卻是微微一震。

隨即，一道被黑氣籠罩扭曲著的薄薄殘軀竟是從他靈魂之中飛出，在一震激烈的掙扎過後，最終煙消雲散。

那道殘軀消失，楊小開的腦海之中頓時浮起一抹記憶。

億萬墓碑，無盡屍骸之中，站著一個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露出裏面殘敗臟器，僅剩下的一隻手遍佈淤泥，左腳缺了半截，卻就那麼深深的插在地面，好似不知疼般，身軀挺得筆直。

「不甘心，吾不甘心。」

「一切都是命。」

明明隻得一個殘人，卻偏生髮出了兩種聲音，一者大氣磅礴，一者幽暗深沉。

「不，我不承認，我不承認，報仇，我要報仇。」

「太古人族的輝煌，已經到了末徒。」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為何還要執迷不悟？命已然註定。」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改命，我能改命，太古人族的輝煌必將再現。」

「把身體給我，把身體給我。」

「唉，魔障，魔障...。」

另一個聲音伴隨著話語落下，徹底消失。

「哈哈，哈哈哈...，行了，這樣就行了，鎮壓怨氣，神符以...。」

記憶來的快，完結的也快，前後不過數秒，已然完結。

看著腦海之中的畫面，楊小開不由有些愣神，很明顯他被兩次計算，根本原因在這裏。

「吾不會道歉，雖然說那是吾受魔影響，以至心魔顯現，卻也是吾心中之聲。」

「輝煌湮滅已定，吾族無可復生，這種命，誰能甘心？」

「因而此果是緣，亦是劫。」

「汝得吾傳承，成吾因果，雖說是命定者，依舊前途渺渺，未可定論。」

「汝若可破此劫，說明命中注定。」

「汝若不破此劫，說明汝不過如此。」

「能聽到這段話，汝已然堪破此劫，如此吾也傳汝一段機緣，算是滅卻兩次計算之果，掩蓋汝心頭之恨。」

「此術名喚至符天籙，不得九九之稱，九之所以，實乃無上。」

「不登無上，不可習九，習之必死無疑，切記，切記。」

大氣磅礴之聲頓了片刻，悲歌而起：「煌煌古人，赫赫天威。一朝永劫，萬古沉淪。時耶？命耶？...。」

沉默，無比的沉默。

聽著符宮最後的聲音，一時間楊小開滿心莫名，那因為被算計而升起的恨意，這一刻卻是如同空中樓閣，找不到落處。

恨嗎？

當然恨，兩次計算，自己差點死了不說，即便多過計算，卻還背上了那麼大一個詛咒在身，換了誰，能不恨？

可恨什麼呢？人都死了。

並且，就如其所言，滅他恨意，傳他機緣。

神符，並不是至符天籙一符，而是入無上之途。

無上啊，被寰宇所限之存在，八百萬載以來多少種族強者為謀求那一點機緣，生死道消？

如今，一場莫名死劫，卻是平白得了無上之途，一時間楊小開不知自己是該喜，該悲。

深深吸一口氣，在緩緩將之長吐出來。

楊小開臉上一抹苦笑，恨意消散，隻余莫名滋味，縈繞心間。

一份計算，且還是發自心魔，歷經八百萬載不滅，面對這個結果，楊小開除了在心頭大寫一個服字，還能再說什麼？

收斂心神，楊小開抬起了頭。

既然第九符已然不可修，也是時候準備一下，離開這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