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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第216章 耳熟的聲音
大頭鬼和小頭鬼是地府之中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兩名小吏。

任何世界,都是一樣,實力和地位決定一切。

極域一樣,住處也一樣。

這是個距離鬼門關足足有六十裡地的偏僻村落,居住著極域之中一些沒有門路的閑散鬼修,一些還沒混出頭來的小鬼卒鬼差,或者是像大頭鬼小頭鬼這樣十分落魄的鬼吏。

低矮的房屋,整體都是泥磚砌成。

正面的兩間已經坍塌了一半,眼看著不能住了,只有右手邊原本屬於廚房的房屋,似乎還勉強支撐著,站在地面上。

黑色的惡土地面乾裂出了一條一條的縫隙,一叢一叢的雜草都變成了枯黃的顏色。

儘管在地府的時間不久,張湯也知道,最能反應極域季節變化的,便是腳下的這一片草了。

這種葉片細長,末梢泛白的草,在極域被稱之為「天時草」。

春天的時候,末梢會呈現出一片嫩綠;夏天的時候,會變成一片深黑;到了秋天,便是泛白;如果是冬天,則是一片美妙的深藍。

眼下,便是極域的秋季。

背後的天空已經一片陰霾,漸漸暗了下來。

這裏沒有太陽,卻有晝夜的變化。

踏著那一片乾裂的土地,也踏著這一片漸漸深沉的陰霾,張湯慢慢地走近了這破敗的小院。

他的腳步聲很緩,透著一種不疾不徐的味道。

頎長的身材,投下了一道頎長的影子,隨著他的前進而移動。

鬼吏的服製是玄黑色的,穿在旁人身上會顯得平庸,穿在他的身上,亦透著一種沉沉的死氣,可同時,也透著一種沉沉的煞氣。

紅眉毛的褚判官說,這是他生前殺人太多,在魂魄之中漸漸沾染上的。

於鬼修而言,似乎百利而無一害。

眉心一道青色的豎痕,讓他整張寡淡的臉看上去越發不近人情,帶著一種刻刀刀刃上的鋒芒與冰冷。

兩手負在身後,慢慢走來,是他的習慣。

在人間孤島做官時候的習慣。

即便現在他只是一名小小的鬼吏,可要改變似乎也很難。

「啪嗒,啪嗒……」

腳步漸漸靠近,屋內卻沒有半點動靜,也不知是不是人沒在。

張湯心裏這念頭剛冒出來,耳邊便忽然傳來了「吱呀」的一聲。

他抬頭看去。

那一唯一還算完好的廚房門竟然打開了,小頭鬼站在門口,看見他,滿臉的驚訝,接著便一步邁出來,異常自然地直接回身將門拉上。

「哎呀,我說是誰呢?老張,你怎麼來了?」

門開得很快,但是關得也很快。

黑漆漆的房間裡,影影綽綽似乎有些東西,但是又看不分明。

隨著門一關,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張湯敏銳地發覺了有些不對勁。

從村中一路走來,那一隻白毛鬼聽說自己要來找大頭鬼小頭鬼兩個,順嘴說這兩人找他借了一堆柴禾,也不知幹什麼去。

極域的鬼們,總是處於飢餓的狀態。

借柴禾,想必是要煮東西吃。

槐木因其字性陰,所以成為極域最普遍的一種用於烹煮食物的木材,白毛鬼借出去的也是這種。

眼下發現小頭鬼關門這麼快,張湯心下卻是一哂:他對極域這些吃的,半點興趣也沒有。

隻當是人不想叫他知道裏面有什麼,他也沒在意。

見小頭鬼走下來,張湯便將自己藏於袖中的兩本厚厚的灰皮簿子拿了出來,開門見山道:「褚判官有命,將這兩冊《天命抄》交給兩位處理。」

灰皮簿子,每本都足足有兩指厚。

表面沒有任何起眼的花紋,只有左側豎著寫了「天命抄」三字,下方還有三個稍小一些的注,「掌地獄司」,表明這兩本《天命抄》與掌地獄司有關。

「這是最近七天,從秦廣王殿發還的新鬼名單。都是有惡之人,需要釐定其罪幾何,當受何刑。顧、刑二位已經接了一部分,褚判官交代將這兩份交給二位。」

說著,張湯便將手中兩本厚厚的簿子遞了出去。

剛站到張湯麵前的小頭鬼,頓覺牙疼了起來。

他恨不能三兩下把眼前這個褚判官最近最看重的傢夥兩刀捅死。

張湯是最近地府裡最不受歡迎的鬼吏,從來一張死人臉,人送綽號「催命鬼」,基本不會給人帶來什麼好消息。

現在也是。

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兩本厚厚的簿子上,小頭鬼之前還緊張無比,擔心撿回來一個大活人要煮的事情被人發現,現在就只有滿心如喪考妣的悲痛之情了。

「這……」

他支吾著,沒伸出手去,有心想要找個借口推辭。

張湯隻淡淡地掀了眼皮,一雙沒什麼感情的眼眸,透亮冷淡的目光,便這樣落到了小頭鬼的臉上。

那一瞬間,小頭鬼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眼神簡直了!

他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再不猶豫,連忙伸出手去,一把將兩本《天命抄》抱到了懷裏。

「哈哈,哈哈哈,走神了,走神了……」

「謝謝老張你跑一趟了,那什麼,你知道我們兩兄弟不大認識字,回頭有不認得的估計要還要問你。」

「對了,褚判沒什麼別的事了吧?那斧頭的事怎麼樣了?」

一連串的話,從小頭鬼的嘴裏冒了出來。

他一緊張就這樣。

張湯其實也不過就是從枉死城出來的鬼,怎麼身上老是帶著一種叫人害怕的氣息?隻被他這麼一看,小頭鬼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暗地裏流著冷汗,巴望著轉移了話題,好鬆口氣。

《天命抄》已經不在手中,張湯便抽回手來。

他掃了小頭鬼一眼,回想他最後一句提到的斧頭二字,頓時恍惚了一下。

鬼門關外,那天外飛來的斧頭。

通體漆黑,卻有血紅色的猙獰圖紋在其上閃爍,有如流動的血跡。

曾記得,昔時在殺紅小界所見,還不曾有這般駭人的模樣。

也或許,斧頭本身是很駭人的。

只是因為有一個看上去並不兇惡的女修,持著它,所以中和了斧頭之上那一股凶戾之氣。

現如今整個極域最上面那一層人,幾乎都為這天外之斧震動。

今日他離開褚判官處的時候,已經知道八方閻殿都派了人來,只是不知道後續到底會怎麼發展。

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一柄斧頭到底從何處而來。

張湯也不知道這斧頭怎麼會到這裏。

他在人間的經歷,最玄奇的只怕便是殺紅小界那一段了,如今在那邊看見過的舊物出現在了此地,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才來極域沒多久,也沒什麼根基。

沒有人會知道他其實知道與這斧頭有關的一些事情,也沒人來問他,張湯也沒有主動對外說的興趣,所以乾脆隻當示不知道這件事。

垂眸抬手,他微涼的指腹從自己眉心那一道豎痕上劃過。

這是殺紅小界之行留下的。

「老張?」

有些奇怪的聲音,忽然響起。

張湯抬起頭來,便看見了小頭鬼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己。

他倒沒什麼尷尬的神情,隻隨意道:「方才走神了一下。褚判官那邊沒什麼事,也沒什麼消息。我素來不是愛打聽這些的人。」

合著這是說他小頭鬼愛打聽消息是吧?

得,不問了。

小頭鬼面上笑嘻嘻道:「今天大頭不在,這《天命抄》的事情等他回來我就跟他說,保證後天一早準時給褚判拿過去。」

張湯其實也不關心這個,旁人的事情與他沒有關係,今日走這一遭不過是褚判官發了話。

他聽了,隨意點點頭,便道:「那張某告辭了。」

小頭鬼站在原地,也點頭道:「成,老張你慢走,路上小心!」

張湯沒回一句,便轉過了身,朝著院子外面走去。

待得他人一出院子,小頭鬼見著,立刻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什麼玩意兒!枉死城出來的你厲害啊!」

小頭鬼心裏從來不喜歡這個新任鬼吏。

一則這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給人面子,做事那叫一個鐵面無私,誰的面子也不給,虧得上頭有個褚判官罩著;

二則這人最近可算得上是炙手可熱,聽聞以後還要參加八方閻殿的「鼎爭」,說不準就是下一個翻雲覆雨的判官。

尋常人,或者尋常鬼,嫉賢妒能乃常事。

小頭鬼不待見張湯也是常事。

他朝著張湯離去的方向翻了好幾個白眼,心裏猶自氣不平,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屋裏還有人等著呢。

腦袋一扭,左右看看,整個村子裏冷清得很,也沒一個人注意到這邊,他就揣了兩本《天命抄》,一溜煙閃了回去。

屋內。

見愁依舊老老實實地被捆在水缸裡,水面依舊沸騰,可她看上去不受任何影響。

目光從地面上那幾個凹痕之中的黑銀色石頭上掃了過去,見愁知道,這恐怕就是能隔絕一切動靜的「混元陣」了。

小頭鬼做事還是頗為謹慎的,尤其是性命攸關的時候。

外面的對話已經結束,可她還是沒能想起,那聲音到底耳熟在哪裏。

似乎,這聲音她應該聽過,可出現的次數絕對不多,所以印象不夠深刻,沒有熟悉到一聽到就想起到底是誰的程度。

「吱呀」。

門打開。

小頭鬼鑽進來,又回身迅速關門。

「啪。」

屋內重新恢復了一片昏暗。

大頭鬼連忙湊了過去,滿臉的緊張:「他來是為什麼?」

「還能是什麼?你沒聽見嗎?《天命抄》啊!」

小頭鬼一臉的晦氣,直接將兩本的簿子朝灶台上重重一扔,厚厚的灰塵立刻濺了起來,瀰漫在整個屋裏。

大頭鬼活生生被嗆得咳嗽了幾聲,一時說不出話來。

只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落在那兩本《天命抄》上,一臉自己的小命就要沒掉的表情。

開玩笑,又是《天命抄》的活兒?

對他們兩個文盲小混混來說,這簡直是要命的事。

新鬼來地府,先過鬼門關,押送往第一方秦廣王殿,由秦廣王手下的判官及鬼吏簡單判斷其善惡,但凡善多惡少或對半者,都直接送往第八殿轉輪王處入輪迴。

善少惡多的,就押負孽鏡台,照見其一生的是非善惡,並且記錄在冊,便是這一本《天命抄》。

隨後將《天命抄》送達下去,使人對著名冊,核對這些新鬼生前的功過是非,再對照八方閻殿下轄地獄所懲罰的範圍,決定他們應該受到怎樣的刑罰,需要罰多久……

現在褚判官派下來的差使,便是這對著名冊核對再送去給掌地獄司。

一句話,艱難,太艱難!

小頭鬼怏怏不樂,大頭鬼也如喪考妣。

見愁不了解個中的情況,隻好奇地低頭看去,便瞧見了上面的文字,這倒是與人間孤島現行的文字一模一樣。

她沒留神,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小頭鬼一抬頭就瞧見了,頓時氣從中來,一把又將簿子抓了回來,嗆道:「看看看,看什麼看?」

「……」

明明是你自己放在那邊的啊。

見愁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大頭鬼也頗為無語,拽了拽小頭鬼,想說什麼。

小頭鬼半點沒覺得不好意思,沒辦法,生前當混混,死後依舊改不掉,就是臉皮厚,能把我怎麼著?

他斜了大頭鬼一眼,哼聲道:「大頭,咱們不能灰心。這女修從外面來,但是應該沒本事可用了。咱們繼續煮著,多半是火候沒道到,煮她不爛。咱倆添點柴進去,做個延續的陣法,燒上一夜,明早起來鐵定一鍋好肉湯。」

「咕嚕。」

大頭鬼聽得吞了吞口水,顯然是想到了吃的上面去。

他遲疑地看了看見愁,在吃跟道德之間還是糾結了那麼一小下,可也就是這麼一小下罷了。

下一刻,大頭鬼就樂顛顛地走過去門,撿了一根槐木,直接扔進了火裡,一臉的篤定:「小頭你說得有道理,我多燒兩根試試……」

「轟……」

這槐木燃燒極快,幾乎才一扔進去就被點燃。

眨眼之間,火焰又躥高了一截。

水淹到見愁的脖子,沸騰的水面距離她耳朵本來就很近,一時之間,「咕嘟嘟」的沸騰之聲不絕於耳。

熱氣升騰起來,讓她眼前更模糊了。

可是……

見愁臉上只有一個表情:冷漠。

她有心想要勸他們別瞎忙活,可轉念一想:他們燒他們的,乾她什麼事?

趁著這兩人還沒想到什麼刀砍斧劈,一心弔死在「煮熟了吃」這棵歪脖子樹上,她抓緊時間想想自己怎麼脫身才是要緊。

於是,見愁詭異地保持了沉默,並且將眼皮搭上了。

黑暗,有助於思考。

第一,她到了極域,一個於十九洲修士而言隻存在於傳說的地方;

第二,這個地方士很古怪,一點靈力都沒有辦法調用;至於靈識,似乎能用一點,但是無法離體超過一尺;

第三,人皇劍,乾坤袋,靈獸袋,都還在這裏,但因為距離自己超過一尺,所以也無法使用。

如果靈力不能使用的情況不是暫時的,那麼現在對她來說最有用的應該是乾坤袋和靈獸袋。

靈獸袋裏有小貂和骨玉,好歹還算是有點戰力;乾坤袋裏有一應應急的符籙和其他一些丹藥,說不準能派上用場。

唯一的問題是,這兩樣東西都需要靈識來打開,而她被捆在了水缸裡,暫時無法接近它們。

算來算去,一切又回到了原點:至少需要先脫身。

要用乾坤袋裏的東西作為交換的籌碼嗎?

她心裏嘆了一聲,有些猶豫起來。

下面的兩隻小鬼,卻是滿臉的興奮。

好像在經過了方才小頭鬼的一番話之後,他們忽然找到了見愁不能被煮熟的癥結所在:時間不夠啊!

燉個豬肉都要一兩個時辰,燉個修士怎麼能不花時間呢?

把見愁跟豬肉這麼一比,簡直太有道理了。

大頭鬼不斷往裏面加柴,時不時擦擦冒出來的熱汗,小頭鬼眼睛冒光地看著灶裡越來越旺的火焰,嘴裏咕噥著放狠話,要叫見愁好看。

眼看著一座續火的陣法佈置完了,柴禾也都放到合適的位置了,兩個人終於停了下來。

小頭鬼拍了拍自己沾著灰塵的手,起來一看,哎喲,見愁竟然閉上了眼睛!

好傢夥,一定是被煮暈了過去!

「哈哈哈……」

小頭鬼頓時得意地大笑了起來,哼了一聲:「跟我鬥!」

見愁嘴角一抽,聽見了,卻聰明地沒有說話。

她臉隱藏在那一片水汽之中,這一點輕微的表情,小頭鬼也看不清楚。

反正發現見愁「暈」了,大頭鬼跟小頭鬼都高興了起來。

兩個人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陣,討論著明天一定要早點起來吃肉喝湯,然後就準備去睡覺。

沒成想,要去睡之前,大頭鬼抖著手指,指了指小頭鬼懷裏抱著的兩本《天命抄》,有些不大敢說。

「那……這個要怎麼辦……」

「……」

剛才還因為煮人的成功而高興的小頭鬼,頓時像是被人當頭拍了一巴掌,什麼喜悅都沒了。

懷裏這兩本《天命抄》一下就沉重了起來,他不像是抱著兩本冊子,簡直像是抱著兩座山,隨時都要砸下去。

抬起頭來,小頭鬼看了看大頭鬼,又看了看懷裏的兩本。

足足有一會兒,他才道:「褚判官後天就要……要不,我們今晚看看?」

看看……

呵呵。

半個時辰後,見愁聽到對話如下。

「大夏,淮安鹽城趙家溝,李三。」

「年三十六,少時……少時……這、這個字念什麼來著?」

「不認識,好像是偷東西的意思,對了,盜、盜竊!」

「嗯。少時盜竊,我看看,應該送到第七殿,泰山王司掌碓磨肉醬地獄,多久來著?」

……

「東城徐平生,為山……這個又是什麼?小頭你看看,這什麼意思?」

「像是賊、賊字吧……」

「是嗎?」

「大概是吧……」

「山賊的話算謀財害命,如果不是山賊就不受刑啊……」

「得了,別問了,圈起來,明早去衙門問。」

「對對對……這個也圈起來……」

外面的天已經開始黑下來了。

屋子裏變得有些暗。

細碎的討論聲不絕於耳,似乎痛苦到了極點,就差求爺爺告奶奶了。

見愁聽著,內心簡直有些崩潰:這兩貨竟然不識字?!

而且他們還是在對著《天命抄》釐定已死之人在地獄應受何種刑罰?!

人間孤島傳說之中的地府,閻王,生死簿……

落到極域來,竟然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嗎。

見愁實在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隨口接的一句「夜長夢多」,原來不是巧合。

閉上已久的雙眼,在嘴角抽搐幾下之後,終於還是悄無聲息地睜開了。

屋裏依舊很暗,只是不知何時點上了一盞油燈,就放在見愁斜前方那一張破桌子上,燈影搖搖晃晃,昏黃一片。

大頭鬼小頭鬼兄弟二人,都趴伏在桌上,面前攤開一本大大的《天命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

小頭鬼一根手指點在人名上,面前便浮現出了一大片更密集的文字,看得人眼暈。

大頭鬼咬著一根翠綠的毛筆筆桿,「哢吧哢吧」作響,抓耳撓腮,整個人肩膀都垮了下去,似乎恨不得癱到桌子底下。

「這個又怎麼念……」

……

確定了,極域地府公幹的鬼吏,真的不識字。

這是怎麼混到這位置的?

服了。

見愁看著這兩隻小鬼簡直都要跪在《天命抄》前面這苦哈哈的模樣,有種荒謬的佩服和憐憫。

然而,不可否認,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眼看著大頭鬼那一點一點的腦袋就要戳到尖尖的毛筆筆桿上,見愁終於還是開了口:「那個,你們兩位需要幫忙嗎?」

「……」

小頭鬼面上苦哈哈的表情忽然僵硬。

「……」

大頭鬼嚇得猛然一抬手,直接把筆頭戳到了自己眼窩裏。

兩隻小鬼齊齊回過頭去,便看見了好端端坐在灶台上,「死而復生」的那個女修……

你特麽是屬銅豌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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