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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妝娘.》63.Laduree迷你浮雕腮紅
在曲明城中待了小兩日,司妍和亓官儀都覺得有些進退兩難。

他們在出門前,都因事態緊急而無暇折去五皇子府花時間查典籍,又因亓官儀準確判斷出的地方只有兩個,先後都走一遍也比查典籍省時,他們就直接帶人出了京。

然而卻沒想到,昭江雲家和曲明雲家,都一口咬定沒有雲離這號人!

這就很尷尬了。但凡他們承認這是自家人,亓官儀都可以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兩邊都說家裏沒這人……他們便要先行判斷哪一方說的是真話,才能再查下一步。

不過現下二人已在曲明,如若再折回昭江,就又要費一段時間。是以亓官儀決意一賭,自己仍從曲明雲家入手,同時派了部分侍衛折回昭江,替他先行在那邊查上一查。

曲明雲家的堂屋裏,家中主事的一眾長輩也很是焦頭爛額。

幾人聚在堂屋裏,一個年紀稍輕的直抹冷汗:「大哥,咱就這麼瞞著不說,這能成嗎?人家可是京裡來的皇子,一旦知道咱扯謊騙他……咱全家都得把命撂在這兒!」

另一個則嘆氣:「你這話沒錯,但你瞧瞧雲離現下什麼樣子。讓這位皇子殿下見了,你怎麼知道他一怒之下,咱會不會也把命撂在這兒?」

又一個道:「是啊,你們想想,堂堂皇子親自帶著人來找,這明擺著情分不淺吶!真讓他就這麼見了雲離,咱擔待得起嗎?」

「也是沒想到,這小子還真能結交上皇子!」

「可不?只怕還不止結交皇子。你們沒聽說嗎?來的這是七皇子,皇后娘娘生的;但同來的那個姑娘,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女官。雲離這幾年在京裡……混得著實不錯啊!」

「……」

屋子裏一片七嘴八舌,坐於主坐的族長則一直沒開口。他靜聽著眾人爭執,待得他們爭執得差不多了,才深緩了口氣:「行了,還照原本的主意辦吧。」

他疲憊地搖了搖頭:「瞞著,誰也別提。等這位七殿下走了,咱也不再管雲離了,把他趕出家門便是。若他還有本事再去京裡一次,也隨他,他到時便是去告咱們一狀,皇子殿下也不至於再殺過來替他出氣,比現下就見著人穩妥。」

「哎,好吧……」底下剛有人一應,族長看向門口目光微凜:「噤聲。」

眾人循著望去,遙見亓官儀正帶著人過來,紛紛換上了笑臉,起身相迎。

亓官儀身側,司妍拽了拽他的衣袖:「殿下覺得雲離有幾成可能在曲明?」

「七成。」亓官儀道,司妍驚詫:「七成?!那還廢什麼話啊,直接搜吧!」

亓官儀一瞟她:「你當這些望族大宅這麼好搜?哪個沒點暗道密室?還是得先從他們嘴裏問。」

二人說著已走近了,亓官儀不再看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屋中眾人:「打攪各位了。」

「不打攪、不打攪,幫殿下辦事,應該的。」族長一副謙和模樣,賠著笑請二人落座。亓官儀在八仙桌右側坐下,司妍也沒瞎客氣,被他一睇就坐去了左邊。

隨來的侍衛在兩旁侍立得齊整,將整個堂屋中都壓了一層肅穆。一時也輪不著司妍說什麼,她就喝著茶聽,發現亓官儀真是——一顆紅心!裝滿黑水!

他這個聊天方式太壞了,司妍估摸著,他若不是個皇子,對方可能已經打人了。

亓官儀根本就不明著提正事,坐下來就跟人家閑話家常,聊聊家裏多大產業啊?多少畝地啊?有幾個孩子啊?最大的孩子多大啊?

在人家答了自家最大的孩子今年多大了之後,他呵呵一笑:「那雲離呢?」

族長:「……」司妍眼看著人家額上青筋一跳,還得笑著說殿下您真會開玩笑,我們家沒這號人。

然後亓官儀也不繼續逼問,喝了口茶又聊別的。比如曲明城有什麼好吃的?有什麼好玩的?哪裏風景好?

一屋子人就開始給他介紹名勝古跡還有當地特產,他笑眯眯地聽,聽著聽著嘎嘣扔出來一句:「這竹筒飯,雲離愛吃甜的還是鹹的?」

「甜……」果然就有人沒反應過來!

屋裏一瞬間的寒冷,那人不得不趕忙打圓場說在下是說甜的好吃,殿下您一定得嘗嘗,出了曲明可就吃不著這個味兒了!

司妍算聽明白了,他這樣密集的套話,對方決計會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而破綻再露個三兩回,估計他們自己都不好意思死扛著說自家沒這號人了,到時候自然可以再開門見山地問下去。

便見亓官儀又喝了口茶,擱下茶杯剛欲再言,院中忽傳驚叫,繼而腳步聲迭起!

頃刻間,堂屋中一眾侍衛長劍出鞘,亓官儀眸光微凜,抬手示意他們不許妄動。

司妍在緊張中側耳傾聽,很快,她聽出這腳步聲整齊得令人怎舌。

這分明是幾十上百人的腳步才能踏出的聲響,但齊得只有一個聲音。讓她想起了現實世界的國慶大閱兵……

滿屏的大長腿!滿屏的高顏值兵哥哥!

片刻,那方的人從院門前的石屏後走了出來,左右各一列,身上的銅色鎧甲與亓官儀身邊的侍衛一般無二。

接著,一身穿銀甲的男子走了出來,鬥篷在他身後披著,在陽光下顯得威風凜凜。

司妍目瞪口呆:五爸爸?

亓官儀微滯後起身迎向門口:「五哥。」

「有勞了。」亓官修頷首,目光轉而看向他身後的雲家眾人,「雲離呢?」

主事的族長上前道:「殿下,這裏頭有誤會啊!我們剛才還跟七殿下解釋呢,您說的這位雲離,他不是我們家人,可能是昭江雲……啊!!!」

一聲慘叫中,眾人隻覺疾風一閃,再定睛時,便見族長緊靠著屋中柱子,臉上冷汗直淌。

而亓官修手中的長劍刺穿了他的左肩,一直釘到柱子上。

「你是曲明雲氏的族長,你叫雲湛,是雲離的大伯;你二弟叫雲沿,三弟叫雲潭。雲潭便是雲離的父親,他還有個女兒,今年八月滿十六歲。」亓官修握住劍柄的手略往前一推,「告訴我雲離在哪兒,無論是死是活我都帶他走。你若不說,我殺你全家。」

堂屋中一片死寂,司妍已然被五爸爸的氣勢嚇傻了。

連亓官儀都顯出了驚詫:「五哥……」

.

地窖裡,雲離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渾渾噩噩地在這裏趴了半輩子。

他不知道長輩們現下是否在打什麼別的商量,但是他們先前都要把他帶上去問話,再做一做所謂的「驅鬼」的,這兩天卻沒了動靜。

或許他們想讓他直接死在這兒?雲離這般想著,對這個結局並不意外,只是,沒想到自己的死狀會這麼慘。

他好歹也算生得不錯,現下身上卻一塊好皮肉都沒有。他額上破了道口子,流了好多血,糊得他眼睛都睜不開。雲離想抬手擦一把,可手上使不上力氣,他手指動了動,便覺身下墊著的草席上也是黏糊糊的血。

他深深地緩了兩息,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緩地道了句:「有水嗎?」

不讓自己顯得更慘,是他死前能維持的僅有的尊嚴了。

不遠處響起一聲:「什麼?」

然後有人走過來,腳步聲越來越近。雲離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模樣,但知道這人是看著他的家丁。

他便又道了一句:「有水嗎?我擦一下臉。」

「你事兒還挺多!」對方粗著嗓子罵道,雲離驟覺一隻腳狠踢在他腰間,又重重地踩在他背上。

他背上那一片全是傷,被這般一踩,直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被女鬼附了體了啊!都這般模樣了,想的竟還是你那張臉?」那人嗤笑著,一擼袖子,踩在他背上的腳狠命一碾。

雲離疼得眼前發白,緊攥住拳不說求他的話,下一瞬,背上乍然一輕。

同時他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濺灑下來,再然後,聽到物體沉重的倒地聲。

他屏住呼吸,又聽到來自於其他人的腳步。

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繼而用力地要扶他起身。

雲離一悚,強掙起來:「你們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

「雲離!」黑暗中傳來的喝聲帶著顫抖,在他腦中一震。

「我來晚了。」亓官修沒忍住鼻中的酸楚,掃了他一眼,仗著他看不見,抹了把眼淚,聲音平靜如舊,「跟你說了讓你直接回京。現下朝廷的糧草已經送到了,你這是何苦?」

雲離好似沉浸在他的聲音中傻了,滯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我想幫你……」

「誰用你幫?」

「我也想幫我自己一把。」他苦笑了一聲,「我總在想,若我能做一件大事,旁人是不是就不會那樣反對我與你在一起了?我……」

「行了。」亓官修不屑的笑聲在他耳中一盪,雲離的聲音失落地停住,他卻又笑起來,「主意不錯,可你要是死了呢?你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管了,我怎麼辦?你要我今後幾十年一心投在怎麼讓你葬進皇子陵的問題上嗎?」

幾步開外,司妍又覺得感動又覺得牙根發酸。她做誇張狀倒吸著冷氣一扶腮幫子,就被亓官儀橫了一眼。

亓官儀噙笑看著她:「羨慕嗎?」

「並不!」司妍橫回去,「感人歸感人,羨慕就算了。這種要和全世界作對的愛情……我是不想體會。」

「……嗯。」亓官儀挑眉瞧瞧她,悶了會兒,「你生氣了?」

「沒有!」司妍否認道。

其實她心裏是不太痛快。

這一路走下來,她不得不承認亓官儀確實挺體貼、人格魅力也能打個高分,她當真有些動心,覺得和他談個戀愛還是挺有趣的。

但是!就在剛才!宮裏來了信!說皇后娘娘震怒,又把她發落到浣衣局去了!

這種感覺多討厭啊!誰願意自己的愛情故事裏有個《白雪公主》裏的皇后、《灰姑娘》裏的後母這種boss級配角瞎攪合啊?

於是她就想,要不還是劃清界限吧!趁著她還沒對亓官儀感情深入就轉頭遠離還是比較好的,若不然,深入了再分開——傷心啊!不管皇后怎樣都不分開——送命啊!

司妍冷著臉,耳邊傳來「唰」地一聲撕紙聲。

她一扭頭,發現他撕的是宮裏送來的那封信。

司妍:「幹什麼?」

「不理它。」亓官儀又撕了兩撕,「我跟五哥一起立個戰功,然後再回去。」

他邊說邊看向她:「你也先別回去受罪,跟我們一起去邊關吧,我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你擱下。」

司妍:「……」

他這麼平靜又誠懇的口氣,怎麼總讓她莫名覺得無法拒絕呢?

然後當晚他還強拽著她出門了,偏說是去什麼特別好的地方,就算是她心情不好也得去,不然就來虧了。

司妍拗不過他隻好同去,另外亓官修也出於對二人的感謝而一道同行。

待得跨進那幢三層小樓,司妍一抬頭,僵住。

什麼鬼……

化妝品彙總集市嗎?

她陷入了不知該繼續生氣還是該愉快買買買的兩難境地,亓官儀用胳膊肘一拱她:「來都來了,好歹看看嘛。」

對吼……

司妍便說服自己折了個中,放心地逛了起來。

開著查看面板,她沉浸在滿眼的商品名中,覺得這裏簡直是天堂。

「哎呀紀梵希小羊皮……」司妍奔向一個架子,在她往手背上塗了幾個顏色,問亓官儀哪個好看的時候,他有點尷尬地努力判斷起來。

末了他還是只能一聲輕咳,含糊道:「要不都買了?」

「……不要!」司妍一瞪他,決絕地把手裏地幾支都放回去,走向下一個架子。

「噝……拉杜麗小浮雕!!!」她看著木架上的一排小圓盒癲狂了。這是她車禍前不久剛推出的東西,她還沒來得及買。

Laduree家的東西一貫顏值逆天,這個小浮雕也做得很精緻。分量是常態大浮雕的62.5%,但價格比大浮雕便宜一半還多。

一個大寫的物美價廉!

司妍擦了點在手上抹了抹,感覺軟糯的粉質好像和大浮雕沒什麼差別,上色度似乎比大浮雕還強一點。

這個系列總共就十個色,她在胳膊上各蹭了一條,再度看向亓官儀:「這個……殿下能幫我挑挑嗎?」

「……」亓官儀崩潰地一扶額頭,一臉「給我個痛快吧」的表情。

旁邊無所事事的亓官修探頭看了一眼:「七弟你個廢物點心。」

亓官儀:「……」

亓官修握著司妍的胳膊教他:「你看啊,一到六帶閃,後四個不帶。二號這個淡紫在女孩兒臉上顯白,四號、六號和十號呢,雖然顏色完全不一樣,但都是比較顯元氣的顏色。五號這個呢……」

亓官修微笑地停了話,問亓官儀:「你怎麼看?」

亓官儀木訥狀:「暗紅啊……看起來像被打了?」

「不,這個肯定又顯白又元氣,健康紅潤的那種。」亓官修風輕雲淡。

司妍深刻地感覺到,亓官儀好像快給他五哥跪下了。

她一拍他的肩頭,遞了個鼓勵的目光:挺住,別跪!不要氣餒!比他差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敢跟他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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