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妍本人到司婉司嬈都傻了，許夫人一時也驚住，就連打人的司娟在打完之後都愣了。

下人更是都低了頭，氣氛冷凝住。好一會兒後，司妍仍能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刺痛，而且似乎一陣比一陣刺得明顯。她下意識地抬手想碰，嬌蘭也恰在這時回了神，疾呼：「小姐傷了！別亂動！快去請大夫！」

房裏頃刻間從寂靜轉入混亂。

許夫人趕忙著手安排，叫來小廝去請大夫，讓身邊的婢子去稟司夫人宋氏。又讓司妍趕緊進屋去將臉上的妝洗了，免得弄髒傷口。

宋氏匆匆趕到時，司妍剛小心翼翼地將臉洗乾淨，正呲牙咧嘴地由嬌蘭輕輕給她擦臉。

宋氏眉頭緊鎖，出言便喝司娟：「阿娟，這是你親妹妹！你怎的敢動手！」

「阿母……」司娟被喝得眼眶一紅，辯解道，「是她先說話不中聽，我一時也沒多想……」

「住口！」宋氏眉心蹙得更緊了些，「你回房去，待得宮中採選的事忙完，我和你阿父商量商量，著人去林家給你提親。」

「林家……」司娟面色身形一震，面色慘白地撲通就跪了下去，「阿母您饒我這一回！姨娘說我那表哥都有十幾房妾室了，您、您讓我嫁過去，就跟守活寡一樣……」

「夠了！」宋氏厭惡地掃了她一眼，強自緩和了些口氣，「此事日後再議，進宮的事你就不必想了。送兩個女兒一道進去就是為了能相互扶持，在宮裏頭能有個伴。你倒好，還沒進宮就敢動手打你妹妹，進了宮你還不得鬧到姐妹成仇！」

司娟被斥得哭出來，宋氏隻擺擺手，隨來的僕婦上前一架，就把司娟「請」走了。

宋氏略籲了口氣，上前一步打量著阿妍，嘆息道：「你也是的，你六姐本就得理不饒人，你怎麼還拿話刺她？」

「我……」司妍想說「那我也不能隨她欺負吧？」，心思忽地一緊，又迅速改了口，「不是我，是六姐先提的早上的事，說我這樣進宮準要被打死，她說的沒錯，我才跟她辯起來了……」

她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弱，一副知道自己犯錯了的模樣。偷眼瞧瞧，卻見宋氏的神色真正緩和下來，心懸這才一松。

好險好險！剛才她要是強頂回去，就等於承認了自己是自己先挑了頭，然後宋氏肯定要在她這兒也記一筆，她就冤死了。

司婉適當的添了一句：「是的阿母，是阿娟先挑的事，她那張嘴您知道，說話不好聽的時候是真不好聽，我當時在旁聽著，也怪不舒服的。」

四個人裡司婉最大，聽他也這樣說，宋氏就點了頭，握過司妍的手拍了拍：「那你好好歇著。」

司妍則繼續偷偷打量著她。

她發現宋氏現下的眼紋淺了許多，細看還能看出些許殘存的霜膏痕跡。應是剛用完眼霜，眼紋明顯變淡是即時效果。

即時效果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但總是很讓人欣喜的。何況她都能看出來，宋氏自己肯定也有體會……那她這份欣喜應該也還殘存著吧？

司妍想罷覺得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她反握住宋氏的手：「阿母……」聲音一出就帶了哽咽，阿妍想像著自己在三次元變成植物人的慘狀，淚盈於睫，「阿母您別生氣，我知道這事兒我也有不對，求您再給我個機會讓我進宮去。不然……不然您說，六姐留在家裏肯定記恨我，我若也留下，跟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以後這日子……」

司妍抹抹眼淚：「我姨娘又走得早，阿母您待我好，可您是嫡母，又不能偏著誰倚著誰……」

「唉，好了好了。」宋氏的眉頭又蹙了些，沉吟了一會兒，說了句軟話，「我回頭跟你阿父說說這事，讓他拿主意吧。不過你要知道，進宮不能有傷，日後能養好的傷也不能帶著進去。你這傷又是在臉上，不好辦的。」

「求阿母跟阿父說說嘛……」司妍撒嬌撒得自己頭皮發麻，撐住了又補了一句，「女兒可只能靠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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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妍就這樣開始了悶在屋裏養傷的進程。系統每天清晨都會發條提示消息，提醒她現在仍處於警報狀態，出門需謹慎。

把司妍悶得都想退出遊戲了。

更糟糕的是，在她養傷養到第六天的時候，聽說從宮裏來了人，有教禮儀的、有幫著量體裁衣的，顯然挑人進宮的事情已經進入了正式流程！

嬌蘭說：「現下是四小姐和五小姐在跟著學，奴婢聽說六小姐和她姨娘都去求夫人來著，但夫人沒鬆口。」

「Fuck！」司妍咬牙。此時司娟還在不在這個行列裡，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自己不在啊！

她拽住嬌蘭問：「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你清楚不？我還有機會沒有？」

「大概……有吧？」嬌蘭蹙蹙眉頭，掰著指頭給她數，「現下雖然在學禮儀、在做衣服了，但是名冊還沒呈到宮裏。奴婢聽說是來的這幾位公公女官離開時才會呈回名冊，名冊沒定，那小姐應該還能……再努力一下？」

那就再努力一下！

司妍立刻下了決心。宅鬥線她是真的不想走，深宅鬥爭她沒概念，而且總覺得宮鬥線的天地應該更廣闊一下。

她重重地舒了口氣，戳開了裝備面板。

這幾天她基本是指著隨機欄活的，隨機欄每48小時刷新一次，她就每48小時讓嬌蘭拿著刷新出來的東西去討好一下嫡母。

在雅詩蘭黛小棕瓶眼霜之後，她又送過RMK絹絲隔離和植村秀砍刀眉筆。這回刷出的是雪花秀雨潤面膜，暫時還沒送去，是因為她實在想扣下自己用——哪怕只有兩天！哪怕有傷的地方不能用，她也還是想扣下！T_T

不過局勢實在不容她小氣了。

司妍狠狠心，將雨潤面膜點了出來。看著手裏鵝黃的圓形瓷盒，她心有不舍地顛了顛，靈機一動：「嬌蘭！」

嬌蘭嚇了一跳：「啊？！」

「你去給我找個空的瓷盒來，不要太大！越小越好！」

嬌蘭即刻去了，司妍壓不住激動地等著，萬分期待自己的這個辦法能成。

空盒取來，她就拿小杓舀出了一些面膜裝進去，盒子一扣，交給嬌蘭：「去拿給阿母！讓她晚上睡前塗上，第二天早上再用清水洗掉。另外務必、務必跟她說清楚，這個東西我這裏還有，但怕她用著不合適，不敢全給她，如果她喜歡，可以讓人告訴我一聲。」

「小姐您……」嬌蘭滯了一瞬後恍然大悟，帶著喜色一福身，二話不說便去照辦。

希望雪花秀雨潤面膜不要讓她失望！

司妍躺回床上，緊張得手都攥緊了。

這款面膜原本就是她最喜歡的面膜之一，性價比十分令人驚喜。補水保濕之類睡眠面膜慣有的功效不多提，她最喜歡的，是雨潤面膜可以均勻膚色，讓人看起來氣色很好。

遙想她第一回用這個，是去買潤燥精華的時候專櫃送了小樣。那晚她熬到凌晨兩點才睡，結果第二天一照鏡子驚呆了！

——膚色健康瑩潤！除了黑眼圈依舊掛在那兒以外，完全看不出熬夜之後的慘狀！

她還記得她當時想都沒想就去官網拍了正裝，無比期待地等著發貨，自此之後，這款面膜就成了她的案頭必備。

不得不承認，專櫃送小樣絕對是個穩準狠的營銷方式！

而她拿給宋氏那個則還不足一袋小樣的量，滿打滿算也就夠用一次，假如宋氏喜歡……

司妍咧嘴一笑，那阿母您就隻好來我這「專櫃」這兒「買正裝」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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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又一夜過去，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欞的時候，司妍已經不知在床上重複了多少遍坐起來又躺下、躺下又坐起來。

人在有在意的事情時果然會患得患失，她幾乎大半夜都在剋製不住地腦補萬一宋氏不喜歡怎麼辦？爆痘了怎麼辦？會不會起脂肪粒啊？？？

上一回有這種緊張感，好像還是因為某土豪電商開一元秒殺三瓶SK-2神仙水的活動，當時至少有幾十萬人在線關注，離秒殺還有三分鐘的時候，司妍緊張得好像腎上腺素都沖腦了，放在滑鼠觸控板上的手指都在抖……

最後當然沒搶到。

終於，外面隱約傳來了腳步聲。來者應該是跑著過來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亂且時重時輕。

司妍屏息等著。

「小姐！」嬌蘭推門而入，「不好啦！」

嗯？！這台詞和預想中不一樣！

「阿母不喜歡嗎？！」司妍急問。

「不……夫人喜歡。」嬌蘭一邊緩氣，一邊緊張得連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但、但夫人惱您這樣賣關子，說您是有所求才這般殷勤，不是真孝順。」

「……」司妍怔住。

嬌蘭覷著她的神色又道：「夫人叫您立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