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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池春》120.120
韓玠從宮裏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

謝璿倒一杯溫熱的茶給他,慢慢的幫他揉著雙鬢,「皇上又為難你了?」

「也不算為難。」韓玠的聲音有點緊繃,「只是廊西兵敗,皇上打算調派雁鳴關內的兵,開春後協助廊西守軍征繳山匪。」

既然是涉及雁鳴關,恐怕就又觸及韓遂父子了。謝璿軟暖的指尖在他雙鬢慢慢揉著,聲音也是溫暖的,「那他召你做什麼?」

「想利用我剿匪,又怕我染指軍權後威脅他的帝位。璿璿,」韓玠的眉心被她揉得舒展開,伸臂將謝璿拉進懷裏,哂笑,「世上怎會有如此可笑之人。」

謝璿曉得韓玠的苦悶,便環住他的脖頸,微微笑道:「那是因為玉玠哥哥太厲害了,那幾年你在青衣衛的時候,皇上那樣擢拔你,可不止是因為馬術吧?看著兒子比自己能幹,太子和越王又相繼翻船,廊西這陣子正鬧著山匪,他會有忌憚也是能理解的。不過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皇上他就算昏聵,這一年裏你卻始終守著本分,沒有任何染指皇權和軍伍的意思,怎麼他還是防得這樣緊。你不覺得這很奇怪?」

「奇怪?」

「從早年你進了青衣衛,就漸漸的離皇上越來越近,也揣摩得出他對臣子的態度。你仔細想想,那時候他對別人,也是這樣麽?忌憚臣下權位過高,又拉又防,不少帝王做過這樣的事情,可皇上對於你,卻做得太過了。」她靠著韓玠的胸膛,隨手拿剝好的核桃來吃,「閑著的時候我也琢磨過,皇上對你的提防固然像他的脾氣,卻未免太深——倒像是有人一直在他跟前提醒你和韓將軍的關係,挑撥皇上似的。」

韓玠皺了皺眉。

他平常於朝堂上花過不少的心思,只是自越王逼宮失敗之後,便少了圍繞皇權的機謀,而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正經事上——譬如天下最重的民生,以及目下兵部及各處軍隊裡的弊病。

前世駐守雁鳴關外,見過百姓生存之艱難,也清楚軍伍裡許多流弊,只是那時無能為力,此時既然有了王爺的身份,還是不願放任下去,想出些力。就算不能對軍伍說什麼,關係民生的事情上,卻是著實花了心思的。

這樣一來,自然就少了時間琢磨這些細枝末節,反不如謝璿看得明白。

「說說看。」他瞧向謝璿,眼裏如有亮光。

「朝堂上關於你身世的那些傳聞我理不清楚,不過皇上新近提拔的那個掌印太監,你有注意過他麽?」

「倉促間新上來的人,以前沒在禦前當過大差事,不如馮英和薛保老練。」

「僅此而已?」謝璿挑眉一笑,「你就沒發現,剛進青衣衛的時候,首輔郭舍、掌印太監馮英相交甚密,還意圖把青衣衛的都指揮使蔡宗拉過去,也都與越王有往來。後來三個官職都換了人,衛忠敏跟你抱負相同,高誠與你脾氣相投,就只有司禮監——從馮英、到薛保、再到如今這個劉……」

「劉德。」

「對,劉德,他們三個竟然萬分一致的不喜歡你。薛保投靠了越王,宮變事敗後被處置,這個劉德呢,也似乎對你只有恭敬吧?我瞧他對思安,都比對你上心。這不奇怪麽?」

韓玠瞧著她煞有介事的分析,從恆國公府的六姑娘到如今的信王妃,她主理著府中事務,潛移默化之中,漸漸也有份從容的氣度。這樣的謝璿比之從前的懵懂小姑娘更加迷人,韓玠攬過來在臉上親了親,「如此說來,確實奇怪。」

「平常你總說司禮監權柄過重,不該凌駕在內閣之上,可司禮監不會這麼覺得,他們只會想牢牢握住權力。吃到嘴裏的肉,誰願意被人拿開?就算你沒有宣之於口,然而既然心存此念,做事時總會泄露一二,旁人未必不會察覺。興許他們是怕你當權後真的裁減了司禮監的權力,所以才百般做梗,叫皇上時時疑你。皇上寧可培植思安這個體弱又不懂事的嬰兒,想用你的才華又處處提防,未嘗不是因為讒言。」

這也不無道理。

掌印太監伺候著皇上的日常起居,比起正襟危坐時的君臣對答,這些人無意中的言語卻能潛移默化的影響元靖帝的判斷。從薛保到劉德,讒言說得多了,自然會給元靖帝種下疑影。且他對元靖帝始終有恭敬而無親近,會被人鑽空子,也是難免。

韓玠想了片刻,「確實該聽你的建議,適當的跟皇上服軟。」

「這叫以退為進!」謝璿順口得意。

韓玠喃喃道:「以退為進?」他瞧著那雙近在咫尺、黑白分明的眼睛,鼻端儘是隱約的香氣。這樣的緊密相擁,她軟軟的坐在他腿上,說話時不經意間挪動,她能夠心無雜念,他卻不能。自上回用力太過,被謝璿委屈的下了三個月的禁房事令,中間雖騙到過兩次,到底不敢盡興,甜頭隻嘗到一小半,此時難免綺念叢生,遂攬著謝璿的腰肢往懷裏一收,「這樣嗎?」

……

一聲嬌呼脫口而出,謝璿連忙收住聲音,橫眉控訴,「就不能正經點!」

韓玠明目張膽,「對著媳婦兒,為何要正經?」

*

今年的除夕夜宴雖然少了個越王,卻比去年熱鬧了些——思安已經一歲多,能夠牙牙學語,這段時間一直養在皇宮裏,始終不離元靖帝左右,祖孫倆的感情愈來愈深,夜宴的時候也賴在元靖帝的懷裏不肯出來。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舉一動都牽動眾人視線,嗔笑喜怒全都讓人憐愛,為夜宴添了不少笑聲。

底下南平長公主瞧著那粉嘟嘟的模樣便心生喜愛,想要抱過來逗逗,思安卻扭股糖一般抱緊了元靖帝的胳膊,隻拿笑臉兒往祖父跟前湊,半點都不肯去旁人懷裏。

平王妃瞧著,抿唇笑道:「思安還是最喜歡父皇,他可從來不這樣跟我撒嬌。」

「那是我們投緣。」元靖帝也挺樂呵。當了一輩子皇帝,看慣了人心翻覆涼薄,習慣了虛情假意和刻意奉承,周遭每一個人都需提防,每一句話都要多咀嚼幾遍,就只有這個孩子不懂事,所有的親近都出於自然天性,無需半點費神。

元靖帝當然喜愛,哪怕胳膊抱得酸痛了,也還是固執的把思安留在身邊,不時逗逗。

這一夜氛圍融融其樂,次日清晨韓玠帶著謝璿入宮的時候,元靖帝便多幾分和顏悅色。

自入冬後他暫時住進了永延殿,因為上了年紀怕寒,這處宮殿裏便燒了別處兩倍的炭火,即便如今開春後稍有回暖,也還是將門窗護得嚴實,一絲兒風都漏不進去。

整個屋子裏也異常暖和,謝璿才坐下沒多久,就覺得身上悶得難受。

然而元靖帝彷彿毫無察覺,邊逗弄著思安,邊同韓玠閑話,無非是年節裡皇家父子的往來。段貴妃就陪在他的身邊,瞧思安笑得開懷,也浮起笑容,「皇上真是疼愛這個孩子,一天到晚的帶在身邊。信王妃啊——」她看向謝璿,武將家的女兒,天然幾分颯爽英姿,「你何時給皇上再添個孫子啊?」

「璿璿年紀還小。」韓玠接過話頭,「還得等兩三年。」

「這事兒如何等得?」段貴妃還是瞧著謝璿,「信王也二十好幾了吧?宮裏沒幾個孩子,我們可都指望著你和信王妃能添丁,帶些喜氣呢。」

說起這個,元靖帝也記起來了,「信王妃還小,子嗣上的事卻不能馬虎。玉玠,還是該多添幾個女人伺候,哪怕生下孩子記在信王妃名下,多個人也熱鬧些。」

時隔一年舊話重提,謝璿心裏升騰起反感。

平王妃的陶嫵的事情鬧成了那樣,如今元靖帝又想讓信王府也鬧這種官司?何況她又不是不能生,怎麼他就急成了這樣?見不得她跟韓玠好嗎?

「如今思安在宮裏,也能給父皇解悶。」她微微一笑,沒接後頭的話。

元靖帝隻瞧了她一眼,便又看向韓玠。

韓玠稍稍欠身,「兒臣還是從前的話,既然娶了璿璿,就不會再納什麼側妃。兒臣已經請了太醫調理,父皇安心等著,總會有信兒的。」

「那可要等到什麼時候去。」段貴妃不死心。

謝璿勉強一笑,「子孫之事講求緣法,該有的總會有。若是父皇心急,回頭我自去多進幾炷求子的香,興許這緣法就提前來了。」她的勉強韓玠感同身受,當著元靖帝和貴妃的面,他也不加掩飾,握住了謝璿的手摩挲著,聲音都溫柔了幾分,「過了元夕,我陪你去。」

從沒見過哪個兒子這樣當著面的寵媳婦,元靖帝一時間竟不知說啥,倒是段貴妃沒什麼反應,笑眯眯的還要開口,卻被韓玠搶著攔住了——

「父皇,兒臣有件事想跟您說。」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

元靖帝將他打量了兩眼,便也站起身來,「去裏面。」

父子倆離開,就剩段貴妃和謝璿逗著思安。待他二人回來的時候,卻已是言笑晏晏,元靖帝比先前更添幾分慈愛笑容,韓玠也一改往常隱隱疏離的態度,扶著元靖帝入座,而後拱手行禮,「兒臣先璿璿去給婉貴妃、玉貴妃娘娘問安,父皇先歇著。」

「去吧,惠妃那裏也該等著了。」

兩人出了永延殿走遠一點,謝璿有點詫異,「轉變這麼快?」

「聽了你的建議,跟他敘敘感情。」宮廊裡人多眼雜,韓玠不好攬著她,便在袖下握住她手,先去給婉貴妃問安,繼而去了玉貴妃那裏,除了婉貴妃同謝璿問些謝府之事外,也乏善可陳,只是到惠妃宮裏的時候,小廚房裏已經備了不少的美食。謝璿也投桃報李,就著惠妃娘娘惦記著的宮外風物,帶幾樣有趣的小吃食和民間玩物進來,給她打發時間。

繞了一大圈出得宮門,謝璿總算是不必太謹言慎行了,往韓玠懷裏一靠,全都是好奇,「你到底跟皇上說了什麼?他前後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進去的時候還是君臣有禮,出來就是父慈子孝了。」

「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不!」謝璿不高興,「堂堂王爺,學什麼油嘴滑舌。」

「那我就懶得動嘴皮子了。」韓玠閉起眼睛,果真開始閉目養神。他原本就是個極有耐性之人,靠著車廂一坐,便如同老僧入定,果真是連睫毛都沒抖一下。謝璿最初還能跟他對拚,後來實在耐不住好奇心,只能伸手戳戳他的胳膊,「玉玠哥哥?」

韓玠彷彿沒聽見,依舊安坐不動,只是牽了牽唇角。

這明顯就是故意的了,謝璿加重力道又戳下,見他還沒反應,騰的坐直身子湊到他跟前,伸手便掀他眼皮,「你說不說?」

「說什麼?」韓玠倒是睜開了眼睛,只是依舊睇她不語。

謝璿有點惱了。這般拿腔作勢,吃準了她好奇心太盛、欺負她不如他靈透是不是?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她才想起昨晚夜宴回去後她怕韓玠再一次酒後失控,便先趕著韓玠去盥洗歇息,等她盥洗沐浴完了,便悄悄跑到側間去睡覺,不給他開門。彼時韓玠也是站在門外說「你開不開?」,她裝糊塗的回以「開什麼?」賴了好半天,最後還是沒給醉醺醺的野獸開門。

可那也不能全怪她呀!

誰叫他昨晚守歲時喝多了酒,誰叫他上回不知收斂,趁著酒意差點弄傷她?

那段時間的難受,謝璿至今都還記著呢!

昨晚不過是怕他醉酒失控,保護下自己而已,難道就全怪她了?謝璿氣哼哼的瞪了韓玠一眼,扭身背轉過去,「不說算了!」隨手抓了個軟枕抱在懷裏,往外挪了挪,故意撇開點距離。

「惱了?」韓玠神態依舊閑適。

謝璿不理他,自顧自的挑了側簾去看外頭的街市。車廂裡沉默了片刻,謝璿忽覺手上一重,簾子被扯下來,繼而被韓玠一拉,整個人便跌進了韓玠的懷裏。他穩穩接住了,兩隻手臂圈緊,有點無奈,「親一下就這麼難?」

謝璿扭頭,依舊板著臉,小聲道:「誰叫你小心眼!」語氣稍有委屈。

「那就——」韓玠湊過去壓在她唇上,「乖乖讓我親一下抵債吧。」

「我才沒有欠債!」

「是我欠債。」韓玠將她抱得更緊,「昨晚為何閉門不見,怕我吃了你?其實我沒有很醉,曉得分寸,不會太唐突,就只是想抱著你睡會兒。」

「可你上次喝醉了,就不管不顧。」——那時候她被他勾著腰,變了花樣的折騰,怎麼求饒都不管用。若是放在三四年之後,謝璿或許還能承受,可現在她畢竟還沒長開身子,哪裏承受得住?

委委屈屈的聲音落進耳中,韓玠低聲道:「上次是我失控,以後不會了。」

「再有一回,罰你睡書房一年!」謝璿恨恨的咬他的嘴唇,卻被韓玠禁錮在懷裏,反守為攻。好半天,謝璿才掙脫韓玠的禁錮,輕喘著往後退了退,「還在街上。」

「意思是回府就不必克制了?」韓玠低頭。

謝璿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就不能正經些!親也親了,剛才的話,還不能說明白麽?」

「我跟父皇剖白心意,說我無意於權謀。當年廢太子尚在的時候,我就曾數度周全於他,如今思安既然得皇上器重,自然也不該初衷。父皇也透露了些實話——」他將謝璿擁得更緊,「說朝臣們大多對我的身世有異議,江山社稷非同尋常,血脈必須純正。我這兒雖已跟皇上相認,到底不是出生時就記在宗譜上的,論起皇家血脈,還比不過思安,這是朝臣們最為詬病的地方。所以他打算扶植思安,由我輔佐。」

「你答應了?」

「答應了。思安畢竟年幼,父皇這身子骨撐不了幾年,到時候幼帝登基,他自然不願大權旁落。」

「所以現在開始提拔傅家,又給你培植勢力,是打算到時候互相牽製?」

韓玠點了點頭,「父皇年紀漸長,許多簡單的事反而考慮得複雜。」

謝璿微微沉默。

馬車上繾綣糾葛,回到信王府後,韓玠便將謝璿打橫抱回明光院中,將昨晚欠著的一通溫存悉數補了回來。

*

年節裡格外忙碌。

從前謝璿只是恆國公府的六姑娘,府中來往的就那麼幾家,凡事也都有謝老夫人和隋氏打點,幾乎不需謝璿出什麼力。如今她成了王府的女主人,與宗親和一些朝廷命婦們往來,都還需謝璿親自出馬。十四歲的姑娘應付那些老練成精的女人們,並不是什麼輕鬆的差事,好在有信王妃這個頭銜鎮著,倒也順當穩妥。

至十五一過,廊西的戰事就再次被提上了朝會的議程。

去年圍剿失敗之後,元靖帝便打算調雁鳴關的部分軍隊過去協助,誰知道命令雖然下去了,雁鳴關的行動卻格外遲緩。元靖帝已經在庸郡王的手上吃了虧,知道他和越王在軍隊上也做過手腳,瞧著這等形勢,便覺雁鳴關中或許也有異樣,於是派了韓玠和一位欽差前去監軍,務必整頓軍務,剿滅廊西的山匪。

聖旨傳下來的時候,韓玠和謝璿各自吃驚。

從前因為韓遂的關係,元靖帝對韓玠防備得格外緊密,別說是去統帥軍隊了,哪怕是韓玠想提一些軍政上的建議,也還得小心避開元靖帝的避諱。如今元靖帝卻給了韓玠統軍之責,著實是叫人意外的。

按照旨意,韓玠要在正月底的時候起行,這一晚夫妻夜話,謝璿感嘆元靖帝這陡然折轉的態度時,韓玠便冷笑了一聲,「父皇雖然老來昏聵,要緊的事上卻還是精明——雖然派我統軍,卻還有個欽差隨行。況且你還留在京城裏,父親、母親、大哥、采衣他們也都在京城,難道我還能翻了天?」

「皇上這是半點虧都不肯吃啊。」謝璿也是感慨,「明知道雁鳴關的守軍已經不是當初的銅牆鐵壁,卻還派你前去,不是把你往火坑裏推麽?」

「只有血脈,沒有感情,這時候像我這種劍是最好使的。」韓玠自嘲。

謝璿便攀著他的脖頸,「皇上無情,玉玠哥哥,你也不必太為他賣命。咱們好容易才能安生幾天,可不能再出什麼岔子。」——前世的支離破碎還縈繞在記憶深處,謝璿是真的害怕,怕前世的許多事情重演。那樣的參商永隔,是最難以承受的事情。

韓玠親了親她的額頭,將謝璿緊緊抱在懷裏,「放心,我必定會活著回來。」

「不要逞強,也不許大意。」謝璿貼在他的懷裏,「我等你平平安安的回來,咱們還要懷個孩子,名字就跟從前的一樣。」

「嗯。」

許多的情緒縈繞在心頭,韓玠記得前世的期許與甜蜜,也記得雁鳴關外的那場廝殺——越王在軍中滲透得無聲無息,直到最後一刻,韓玠才發現韓遂手底下的有多少將領已被籠絡。即便此生已經委婉的提醒韓遂提早應對,到底未能根除,如今的雁鳴關守軍,便如一方迷霧籠罩的泥沼,永遠不知道你踩到的是叛將,還是忠臣。

可他還是得去。

即便知道那將會是龍潭虎穴,知道廊西的山匪極難攻克,他還是得去。

不止為了謝璿的安穩人生,也是為了血液中深埋著的那份傲骨,為了百姓安定。

——若雁鳴關的內賊不除,若廊西的匪患未平,誰都無法預料那位苟延殘喘、心腸歹毒的越王還會翻起什麼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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