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在自家山頭的人都去了三十三天外後，楊眉慢他們一步，慢悠悠地出發。他比準提清楚得多，三十三天外不是一般人可以闖的地方，而自己更是親自去過紫霄宮找羅睺，完全不怕迷路。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

他迷路了。

瞪著混沌空間扭曲的環境，楊眉內心大罵鴻鈞無恥，自己明明記得紫霄宮在這裏，但是等他一來，發現紫霄宮不見了！

紫霄宮能跑嗎？能！

準聖辦不到讓道場長腿跑路，但是聖人可以！

楊眉沒和鴻鈞鬥法下去，這純屬浪費時間。他果斷調頭回去搬救星，什麼面子都暫且不提，絕不能浪費成聖的機會！

終年四季如春的須彌山，雲霧消失大半，露出山頂被削平的山頭，那傳說中居住著大能的須彌宮，也在外界依稀可見一角。在那附近，坐著一名紅衣男人，彷彿偷得浮生半日閑。

當楊眉急匆匆地趕回去時，羅睺見狀，詫異地咽下剛含入口中的葡萄，說道：「發生什麼事了？」

楊眉冷靜地說道：「紫霄宮不在原地。」

羅睺拍了拍手，從衣袖中拋給他一塊玉牌，「上面有路引，你跟著它走就能找到紫霄宮了。」

楊眉無語，「這麼簡單？」

「不然呢？」羅睺反問，頗為趣味，「紫霄宮是我的地盤，你以為鴻鈞在證道前可以在三十三天外建造紫霄宮道場？那座道場是我開闢的，裏面的東西才是鴻鈞佈置的。」

紫霄宮跑到哪裏去，羅睺都有辦法揪出來。

「既然這麼簡單，鴻鈞為何攔我？」楊眉的眉頭擰成麻花，想不通鴻鈞幹什麼要多出一舉。

羅睺說出一個可能性：「大概希望你知難而退吧。」

「我才不會放棄！」

楊眉立刻拋下話就飛去三十三天外。

看見同為混沌魔神的友人化作天邊的一個小黑點，羅睺獨自無聊地掐著手指，想要學那些仙人推演一下未來。

奈何他沒有這個天賦……

推演的結果：那些去聽道的修士正在跳桑巴。

羅睺差點被噎住。

把葡萄籽及時吐出來，他放棄繼續從果盤裏拿葡萄，掌心貼在自己的腹部，感受那團不怎麼穩定的氣。

他的眸中流轉緋色暗光，輕笑著說道：「你說……要是在鴻鈞講道的時候，你出生，鴻鈞會不會嚇得趕緊回來看望我們。」這個惡趣味的念頭提出來，腹內的那團氣似乎躍躍欲試。

父子倆都是不安分的傢夥。

「看來你也喜歡我的提議。」羅睺的笑意加濃，如沐春風，不過他還真的沒有打算在這個期間搗亂。

天時，地利，人和。

他希望他的孩子應運而生，命格高貴。

此時還不是最佳的時候。

紫霄宮的後殿裏，鴻鈞的目光與天道相連，忽略誰都不會忽略須彌山那頭的事情。聽見羅睺想在這個關鍵時期生孩子，鴻鈞背後的冷汗都要下來，幸好羅睺只是給他開個玩笑，說完就繼續坐在須彌山休息，而沒有真的給他玩這招。

初為人父，鴻鈞在某個方面與任何人一樣。

他想要親眼看著自己孩子出生，看著自己與羅睺的血脈孕育出怎樣的孩子，並且給予對方最好的一切。

若不能達成，定然遺憾無比。

整理完最後一遍講道的材料，確定無誤，鴻鈞摒棄雜念，雙眸闔上，喚出自己的三屍。瞬間，遠在天庭的善屍，禁足不出的惡屍，還有第三屍自我一起出現在他面前。

三人不同的面容，其中善屍溫雅似仙，惡屍囂張如魔，自我白髮蒼蒼，放在外界，誰也無法將他們與鴻鈞聯繫到一起。

三屍證道！

鴻鈞尊重他們，也願意在講道前聽取他們的意見，「我即將講道，創立道門一脈，你們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白澤笑著應下，瞥見惡屍抱臂而立，沒說話，不由給許久未見的惡屍打了個眼色。

【這個時候別和本體對著乾。】

【要你管。】

【鴻鈞不久就能合道，到時候感情淡薄，收拾你的時候可絕對不會講情面。】

【……】

在未來危機的逼近，惡屍捏著鼻子低頭了。

他放下過去的恩怨，無奈地說道：「你修為越高，我的修為才能提高，不幫你，我能幫誰。」

鴻鈞欣然頷首，目光轉向最近越來越冰冷的第三屍。

自我與天道的聯繫密切，受到的影響比鴻鈞大很多，見鴻鈞需要得到他的支持，自我點了點頭，「只要你不昏了頭，把道祖之位搞砸了，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

鴻鈞淡然道：「我以為我在你心中很靠得住。」

自我露出奇異的表情，「平時是。」後半句，他說道：「前提是不碰到羅睺，你每次和羅睺在一起，我看得牙疼。」

膩歪透頂！

自我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本體。

同時，白澤和惡屍都大笑了起來，「說的沒錯！」

鴻鈞不理他們，把整理好的玉牌放到他們面前，「給我看一遍，提出你們的意見。」

他的三屍集體懵逼。

臥槽，這堆積如山的是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只有老爺爺外表的自我能顫顫巍巍地問道：「我觀這數量不少，你打算講道多久？」

鴻鈞無比鎮定從容地說道：「大道三千，怎麼可能短的了。」

白澤撥著手指算起來，「道」這種東西深奧非常，想要初窺門檻也少不了一年，何況是三千大道，包羅萬象。他按照一條大道講一年來算，鴻鈞想要講完最少三千年！

你特麽的不需要喘口氣嗎！

善屍隻敢內心誹謗，惡屍就直率多了，「你是打算把他們都逼瘋嗎？」

鴻鈞搖頭，「我相信他們的求道之心。」

得到本體自信的回答，三屍們都覺得洪荒修士略可憐。混沌魔神沒有時間觀念，不代表洪荒修士沒有時間觀念啊！

在一如既往的謎之自信下，鴻鈞開始與自己的三屍討論講道的細節。三屍都是由他分化而出的個體，簡單來說，腦迴路多多少少能與他連接上，不擔心無法理解的狀況。

經過三屍們精心調整，足足三千年才能講完的教材出現了。

白澤望向鴻鈞的眼神都充滿了敬意。

用羅睺的話是怎麼說的——這是業界良心啊！

伴隨任務的完成，鴻鈞就讓善屍和惡屍該回哪裏去就回哪裏去了。留在他面前唯一沒走的是自我，自我其實也想走，但是鴻鈞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讓他汗毛直立。

本體是自戀了？

自我摸了摸自己蒼老的皮膚，覺得不太可能。

未料鴻鈞說道：「你看上去很不錯。」

自我：「……」

鴻鈞嘆道：「在容貌方面，我就缺少你的這種優勢。」自我的臉皮抽了抽，回答道：「一段時間沒見，你審美扭曲了？」

他這種老橘子皮的長相，到底哪裏好看了！

當初要不是為了躲開羅睺，他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最後被羅睺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鴻鈞蹙起眉頭，「夏蟲不可語冰。」

自我冷冷地看著他，想要翻臉了，「你休要學羅睺說話，把你的意思說清楚。」

「你的外在，更適合當一位老師。」

「……啊？」

「容貌美醜，雖是表象，但是世人多被迷惑，容易缺少尊敬之心。」

說著這些話，鴻鈞不可避免地想起羅睺，迦樓羅和孔宣兩個小鬼頭對羅睺有深厚的感情，但是羅睺的行為舉止，還有艷麗的容貌造成了他們對羅睺很少有敬畏之心。

鴻鈞是想要開創道教的祖師，怎麼能犯同樣的錯誤。

「我要以你的模樣去講道。」

「你……」

自我咽下勸話，看著本體風輕雲淡下的堅定。

「隨便你吧。」自我受不了鴻鈞的執著，迅速化作一道光鑽入了鴻鈞的眉心。在得到自我的同意後，鴻鈞清俊無雙的容貌出現了衰老的跡象，如墨黑髮染上霜白，片刻就變成了一位老人。

時間這把殺豬刀，在他身上完美地呈現出來。

鴻鈞揮手，一面水鏡豎立在他面前。

看了看鏡子裏深不可測的老者，鴻鈞想了想，把身上總是被羅睺稱之為「騷包」的紫色長袍換去。

鏡子裏，灰衣老者端坐雲床，好似洞察世間萬物。

「看上去還不錯。」

自言自語後，他的目光倏然望向大殿。

大殿上，有人走向了七個蒲團中的第五個位置！

「妹妹，這裏有可以坐的蒲團。」伏羲快步走去，與蓮生、三清他們來不及打招呼，就笑容滿面地回頭說道。

女媧的臉頰多出酒窩，開心地走過去，「哥哥不坐嗎？」

「妹妹坐。」伏羲大方地說道。

在兄妹二人溫馨說話時，紫霄宮外又多出一道身影。綠袍少年看見大殿中空著的蒲團，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直接坐到了伏羲想要讓女媧坐下的地方。

伏羲認出對方，愣住。

不認識楊眉的女媧瞪圓眼睛，這人好生無禮！

楊眉撇嘴，提醒他們：「看什麼看，後面不是還有位置嗎？」

他指著旁邊空著的兩個位置。

女媧白了他一眼，對楊眉的好感度直線降低。她身姿搖曳的拉著哥哥往旁邊走去，相繼佔住後面兩個位置，省得這麼耽誤下去，連一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