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靈魂轉換（四）

被太一羨慕的羅睺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想給他也來一劍。

誰樂意一醒來就被「背叛」啊！

他的日子過得好好的，眼看著就可以達成道魔雙修，天下太平的歷史成就，結果轉眼就發現自己腹內的孩子沒了，自己更是被枕邊人封印在紫霄宮！

羅睺想弄死鴻鈞這個王八蛋！

誅仙劍陣內，羅睺佔據主場優勢，與鴻鈞拚殺起來。

他知道鴻鈞修鍊斬三屍的功法，正是誅仙劍陣的剋星，不得不速戰速決，因為只要對方一拍腦袋，出現三屍，他就要哭了。

羅睺越打越心驚，感覺到鴻鈞的實力變得深不可測。

這絕非準聖巔峰！

「你恢復了修為？」在一次閃身後，羅睺的眼中憤恨而疑惑，鴻鈞恢復了全盛期的修為！若非他也不是普通的聖人，估計還無法在誅仙劍陣內壓製鴻鈞。

鴻鈞覺得羅睺一定是被關瘋了，「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羅睺怔然。

他站立於萬千劍氣組成的誅仙劍門內，紫衣白髮，腳踏虛空，渾身的氣機淡薄而內斂，卻孕育著一股天道般的壓抑感。

尤其是那雙眸子，冰冷得找不到任何對他的感情。

無關情愛，全然陌生。

這不是他認識的鴻鈞，沒有誰能夠在背叛一個人之後表現出這樣的態度。是的，鴻鈞假如欺騙他，也不屑於用這種方式……他懷的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羅睺驀然一笑，眉眼的煞氣艷若桃花，「看來是我誤會了。」

他舉起的誅仙劍垂下，劍尖不再朝著鴻鈞。

「喏，你還那麼緊張做什麼？」

「……」

鴻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沒有放鬆下來，羅睺喜怒無常，真的信了對方才是傻了。

出乎鴻鈞和闖入誅仙劍陣內的通天的預料，羅睺居然二話不說地收起了誅仙劍陣。這四柄劍追隨羅睺已久，此時受到羅睺的力量召喚，心隨意動，飛入紅袖裏。通天看見自己的誅仙劍陣跑入他人袖子裏，頓時驚怒道：「這是我的劍！」

他的目光看向老師，彷彿在說「老師，幫我把劍拿回來啊！」

鴻鈞沒有理會通天的眼神，對魔祖說道：「羅睺，你即使衝出封印，我也不會放你離開紫霄宮。」

「是嗎……」

羅睺四處張望著這座快成廢墟的紫霄宮，試圖找到自己熟悉的痕跡。

很遺憾，沒有。

這不是他和鴻鈞建造的紫霄宮道場。

假如換一個洪荒修士，看見這一幕肯定提高警惕，心驚膽戰地懷疑自己來到了什麼未知的幻境。但是羅睺不同，有著信息大爆炸時代的科普，他對什麼離奇的事情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比如說現在——

他認為自己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另一個洪荒世界。

鴻鈞成為了道祖，三清也成聖了。

「通天。」羅睺張嘴就詢問上清，「你證道到現在多少年了？」

通天一頭霧水，「好多年了。」

羅睺瞥他，瞬間看透通天此時的修為，沒有突破混元大羅金仙，「成聖這麼多年，竟然還比不上你的兩個哥哥。」

通天的臉都綠了一截，惡狠狠地瞪他。

一旁的太清老子，玉清元始都對這個紅衣人熟稔的態度不解。

他們認識這個人嗎？

羅睺落到地上，腳下踹開一個礙事的景觀石，大大方方地走到鴻鈞面前的三步外，懶洋洋地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道祖。

「別發獃啊，快一點把紫霄宮修好。」

「……」

「你不是要留我在紫霄宮嗎？總不能拿廢墟招待我啊。」

「……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留下，不離開了。」

「……」

鴻鈞的神色波瀾不驚，可是在聽見羅睺的回答後，眼皮不可避免地跳了跳——總感覺羅睺從頭到腳都存在不懷好意的意思。

果不其然，羅睺掩唇而笑，嗔怒道：「你趁我證道的時候擊敗我，又囚禁我這麼多年，想要的不就是我留下來嗎？」

一語石破天驚！

三清唰唰地看向自己的老師，老師竟然喪心病狂地囚禁了一位聖人？

即使是通天都忍不住背後發涼，腳步悄悄挪後，「老師，您在別人證道的時候下黑手？這也太過分了吧。」

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老子和元始聯合西方聖人捅他刀子過分，這才是真正過分的！他要是在證道的關鍵時候出岔子，丟掉的就是聖人的位置啊！

鴻鈞淡漠地說道：「他若證道成功，天下生靈塗炭。」

顯然，他不認為自己的方式很下三濫。

以當時的情況而論，他也是被天道趕鴨子上架，不得不出手收拾羅睺。他和羅睺之間不存在什麼仇怨，歸根到底是立場不同。回過頭，鴻鈞看著面貌還是和原來一樣，精氣神卻有所改變的羅睺，對方三兩句話就挑撥了三清對自己的態度。

不愧是成立魔道的人。

鴻鈞的接受能力很強，不管羅睺的話是真心假意，把他趕到一邊去。

「你既選擇留下，就站到一邊去。」

「是，是。」

羅睺聳肩，走到旁邊去圍觀這個道祖的災後重建能力。

稍微一看，他就肯定對方沒有他男人強。

畢竟少了熟能生巧的特點。

紫霄宮再次恢復原本的仙家風範，老子和元始看老師不想留下他們，便主動走了。通天則沒有走，也不敢走，自己的誅仙四劍還在這個紅衣人手上！

通天攔住他，「把劍還給我。」

「不要。」羅睺一口拒絕。

通天冷聲說道：「他是我的，你確定要和我結下這個因果？」

「你的？」羅睺斜睨他，道破其中的玄機，「誅仙四劍，包括劍陣圖都是鴻鈞從我手上搶走的法寶。」

通天驚道：「什麼！」

他的老師搶了別人的東西來送給徒弟？

不遠處，正在為紫霄宮大殿佈置雲床的紫衣道者，微不可察的一僵。

羅睺露出傷感之色，柔聲說道：「不過我喜歡他，他這麼做……我也只能認了。」望向那個陌生的道祖，他的眼中流露出再真實不過的複雜，令通天倒抽一口氣，這一點絕非演戲能夠辦到的，分明是動了真情。

對方愛上一個以身合道的道祖，下場是什麼？

被拋妻棄子吧。

通天在自己的腦補下，感覺越來越接近事實的真相了。

鴻鈞背對著羅睺和通天，雖然神念緊緊地籠罩住紫霄宮，不允許羅睺逃走，但同樣沒有看見羅睺的目光，他對羅睺潑汙水的行為忍無可忍。

「羅睺，你作為魔祖，就是這樣喜歡胡言亂語嗎？」

他直白地點破魔祖的身份。

通天看向羅睺的眼神立刻變了變，少了那份同為聖人的親近感。

道魔相爭，從未停止過！

難怪老師會囚禁對方，這人是魔祖！

羅睺發覺這招失敗後，慵懶地笑道：「魔祖又如何，我不能說真話嗎？」他言辭鑿鑿，「你不就是獲得了造化玉碟，成為道祖，怎麼……你要否認我們以前認識的事情嗎？早在混沌時期，我們就見過！」

鴻鈞對他的歪理冷處理，轉而對通天說道：「你該走了。」

通天幽怨道：「老師，誅仙劍……」

鴻鈞給予了承諾，「我會幫你拿回來，或者拿同品級的先天至寶給你。」

通天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比起老師的八卦，他更在乎自己的寶物能不能回來。

紫霄宮裏就剩下羅睺和鴻鈞，或者說是魔祖和道祖。他的手習慣性的在腹部停留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抬手，勾起耳邊的髮絲。

「鴻鈞，你現在是天道還是鴻鈞？」

「我就是我。」

鴻鈞踏入紫霄宮的大殿，整座宮殿陡然煥發出「道」的氣息。

看見他對自己的冷淡，羅睺略失望，跟了進去。還是以前那個鴻鈞比較好逗，一旦證道，就會變成這種冷冰冰的模樣。

羅睺正大光明地佔位置，「我住偏殿。」

鴻鈞看了對方一眼，便自顧自的在雲床上打坐，繼續之前未完成的悟道。他對羅睺住哪裏沒有意見，住封印裡，和住外面一樣，只要羅睺不離開紫霄宮就行。

這就是道祖的態度。

理智至極，對羅睺沒有任何私情可言。

去偏殿裏逛了一圈之後，羅睺又回到大殿，決定好好觀察一下道祖。

他男人也會證道，走的路線相差無幾，他總要從鴻鈞的身上找到弊端，然後回去加以改良，確保他那個世界的鴻鈞不會變成如此狀態。

羅睺挑了個蒲團坐下，黑髮散落一地。

他托腮盯著鴻鈞看。

鴻鈞最開始還能夠心如止水，無視羅睺，後來羅睺的視線越發膽大，目光如同實質化，流轉在他的身上，包括某些不可言說的地方。

「羅睺，你有話直說。」

「你真好看。」

羅睺又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饒有興趣地看著鴻鈞打坐的樣子。

鴻鈞沉吟，「我要檢查你的元神和身體。」

羅睺用鼻音問道：「嗯？」

鴻鈞冷漠無情地回應道：「看看你的腦子有沒有壞。」

羅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