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沒了羅睺影響神念之後，紫霄宮又出現了另一種對話。

「你出的餿主意。」

灰衣老者毫不客氣把結果歸功於本體。

意識海裡，鴻鈞沒有和他辯駁什麼，淡淡的說道：「把修復元神的東西拿過來。」

他斬三屍中實力最強的不是善屍，不是惡屍，而是最後出現的「自我」。在他千年前的時候，「自我」便可以連接天道之力，藉由造化玉碟，讓天道降臨。為了躲過羅睺的攻擊，他就讓「自我」和本體的肉身切換，置之死地而後生。

代價是自己的元神受創，需要一段時間來養傷。

現在灰衣老者使用的就是他的身體，代他行走洪荒，底氣自然十足。

所以鴻鈞暫時對「自我」很寬容。

「你不是說不要動羅睺的東西嗎？」灰衣老者嘴巴說這話，倒沒在養傷的事情上出差錯。他拿起羅睺堆積在紫霄宮裏的靈物，其中有三個瓶子，分別裝了三滴氣息不同的血，太清之氣，玉清之氣，以及上清之氣。

任誰都能感覺得到這三滴血對元神的幫助。

「你喝？」

「不喝。」

「你真不怕下次來的是三清的肉？」

「他不會。」

「為何？」

「因為他對親近的人很護短。」

一問一答之間，灰衣老者的臉上變得若有所思，對羅睺的了解進一步加深。

原來羅睺不算特別冷血啊……

那盤古是怎麼回事？

「盤古和羅睺的關係有點複雜，你不用太過在意。」

把「自我」和羅睺的關係處理了一下後，鴻鈞的神色多出淡倦，「你吸收那些靈物，我要繼續修復元神，羅睺下次再來，你就和往常一樣修鍊……」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如沉睡一般漸漸終止。

紫霄宮恢復沉寂。

灰衣老者看了看外面的三十三天外，閉目，陷入修鍊狀態。

須彌山上。

羅睺雙眼放空，坐在山崖邊的岩石上，風吹動著紅色的衣衫。若單看背影，那是貨真價實惹人心動的美人，但靠近十步的範圍，就會感覺到羅睺身上忽喜忽悲的氣息。

某株楊柳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他身後靠近。

一米，兩米。

眼看樹蔭都要籠罩羅睺了。

羅睺頭也沒回的說道：「別過來，我在思考人生。」

楊眉笑出聲。

「噗——需要我參謀一下嗎？」

「想看我的笑話，你確定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呃。」

楊眉不再主動去問他的煩心事，轉而提起他最關心的問題，「混沌珠怎麼樣了？」

羅睺給了他一點反應，「我開啟了混沌小世界，目前唯一的問題，混沌之氣不足，不能維持過大的消耗。」也就是說混沌珠只能當作臨時避難所，還遠遠達不到自成一個世界，供應他們兩個混沌魔神在裏面的修鍊。

楊眉略失望，「唉，即使是混沌至寶也有局限性啊。」

像是過了很久才聽到楊眉的話，羅睺從岩石上轉過身，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

「要進來看看嗎？」

「好啊。」

楊眉來了興趣，再怎麼說也是混沌小世界啊。

羅睺的右眼一眨，灰濛濛的光芒籠罩住楊眉，楊眉連人帶樹一起消失。

一剎那，混沌小世界多出一棵混沌空心楊柳樹，混沌珠反射性的吸收起它的力量，哇，好美味。楊眉慘叫道：「停！停下來，我的力量也不多啊！」

混沌小世界戀戀不捨的放棄了吸收力量。

楊眉差點虛脫了。

在樹枝上，羅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那裏，吊著雙腳，衣擺落在楊眉的頭頂。配合著這個場景，這個衣著，還有混沌之氣幽幽颳起的風聲，完美的呈現出鬼氣森森的氣氛。

衣擺靠到頭頂時，楊眉打了個寒顫，後退半步。

羅睺懶洋洋的說道：「其實和以前的混沌看上去沒多少區別。」

他指著一點光線都沒有的四周。

沒有任何懷念之情。

他早就看膩了混沌世界的環境，要說混沌哪裏比洪荒好，大概只有「自由」這一點了。

楊眉十分贊同：「再看一次，感覺回憶起那段無聊的歲月。」

忍不住抬頭，楊眉忽然看見羅睺衣袍下的小腿，鼻尖一熱。由於羅睺是坐著的姿態，衣褲都無法遮掩住一截白皙的皮膚，瑩潤如玉，難以想像這樣的美人躺在床上是何等的風情。

這一想歪，他就發起呆。

羅睺低頭去看楊眉，發現對方是什麼反應，直接踹了他一腳。

「哇！」

楊眉捂住額頭，上面頓時青了一塊。

羅睺換了個樹枝坐下，居高臨下的說道：「想找男人就去找帝俊，別對著我發情。」

楊眉怒道：「我找他幹什麼？」

「你的『定情信物』還在他手上呢。」羅睺拖長了尾音，「我可是看到他把你的發簪隨時放在身上，那股楊柳樹的味道，我隔著幾米都能聞得到。」

楊眉身上都是混沌空心楊柳的東西，頭髮是，發冠發簪也是。

用定情信物來說也不算過分。

楊眉：「……」

羅睺忽然慵懶的問道：「我的腿好看嗎？」

「你還是留給鴻鈞去欣賞吧！」楊眉一口血，沒見過這麼自戀的傢夥！誰想到這句話戳中了羅睺的雷點，樹枝上的紅衣美人臉色微變，「鴻鈞？門都沒有！」

那個死老頭的樣子不說，居然還想要在這樣的狀態下和我雙修！」

靠沒考慮過他的感受啊！

羅睺跳下樹。

在楊眉悚然的目光下，羅睺扣住他的手，把他壓在樹榦上，成功實現混沌魔神版的壁咚，「能在混沌裡存在的東西不多，需要你貢獻一二了。」

「不行！它是我的命根子，你不能砍樹——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喊破嗓子也沒有用。」

混沌珠內，正上演著慘無人道的植樹造林行為。

每一根混沌空心楊柳樹的樹枝在混沌虛空落地，就會化作一個小樹苗，樹苗汲取著可憐兮兮的混沌之力，抽芽生長成一棵參天大樹。這種快速創造的混沌小樹實力很弱，好在性質屬於「混沌」，羅睺砍樹起來分外麻溜，不到片刻就收集了一堆木頭製造房子。

「嗚嗚。」

楊眉在新鮮出爐的木屋外心痛得滴血，抱著自己的大樹哭泣。

羅睺沒有砍他的大樹，但是掰斷的枝條很多，這讓他的髮型直接禿頭了一部分啊！

羅睺站在虛空。

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不由嘆道：「千裡之行始於足下。」

楊眉惡狠狠的瞪著他。

「有了房子，才實現了混沌道場的一小部分。」羅睺無視楊眉的目光，繼續規劃未來，「混沌小世界需要混沌之力，而混沌魔神需要混沌小世界這個沒有天道的地方，我們下次可以多騙幾個混沌魔神進來，等到進入這裏——哼，他們就是我的人了。」

楊眉被他陰險的計劃弄得滿身雞皮疙瘩。

好像——

他就是首個倒霉的混沌魔神。

楊眉迅速端正態度，「我願意幫你一起忽悠他們！」

羅睺給了楊眉一個你蠻識相的眼神。

未來持續一個量劫的坑蒙拐騙計劃，在今日徹底開始，羅睺把要忽悠的混沌魔神的名單任務交給楊眉，讓他至少列舉出那些傢夥的主修法則和能力。

楊眉覺得自己以後會被那些同胞揍死。

羅睺看出他的淒慘，說出後世經典的一句話：「死道友不死貧道。」

楊眉深以為然。

外界，蓮生來到了他們兩個消失的地方，雙手摸著空氣，沒找到他們人，只能感覺到殘留在這裏的氣息。他倍感好奇的問道：「父親，您在哪裏？」

憑空一閃，兩個身影重新回到原地。

不同的是楊眉是一棵樹直接轟的出現，紮根回須彌山，蓮生躲閃到旁邊，正巧所在地是羅睺回來的位置。羅睺沒站穩，鼻樑直接磕到了蓮生結實的背部，這身外化身的材料再堅硬不過了，他被疼得嘶了一聲，等蓮生回頭一看，就看到羅睺怒視著自己。

蓮生的冷汗從額角滑落，「我不是故意的。」

羅睺捂住鼻樑，臉色扭曲，「你的反應能不能靈敏一點！」

蓮生委屈。

自己這麼大的個子，沒辦法靈敏啊。

「我找到讓你化形的方法。」羅睺緩了口氣，「混沌珠裡可以避開天道，你要是想化形可以去那裏，只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蓮生滿口答應：「什麼都可以！」

羅睺笑容詭異的說道：「是嗎？那你就化形得好看一點吧。」

蓮生怔住。

什麼叫做……好看……一點？

蓮生反應過來，忽然對世界絕望了，「要父親這種長相嗎？」

羅睺無情的點頭。

「你是我兒子，走出去得像我。」

蓮生的外表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沒有洪荒修士普遍的仙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和巫族的人偷情，生了蓮生這麼一個傻大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