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時光匆匆，在羅睺和鴻鈞散心結束後，他也順便把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和蓮生暫時忘得一乾二淨後。等到他打聽了一下洪荒目前的情況，才暗道不妙，巫妖二族怎麼如此平靜？

這不好，該不會是楊眉偷懶了吧！

羅睺甩袖，「回須彌山！」

腳踩黑蓮的紅衣美人正要離開，蓮台上又多出鴻鈞的身影。

他斜睨著鴻鈞，「你不回紫霄宮嗎？」

鴻鈞這段時間也擁有了黑蓮的乘坐權，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地站在羅睺身邊，「不把你照顧好，我沒有辦法安心閉關。」

羅睺低笑，「那就走吧，也難得看你陪我遊玩這麼多年。」

黑蓮聽到他們的甜言蜜語，花瓣抖了抖，為什麼主人出去一趟後柔情萬種了？它把蓮台變大了一些範圍，不讓鴻鈞挨到自家主人的身體上，隨後黑蓮化作一道破空而去的黑光，疾速飛往在洪荒西部的修士眼中赫赫有名的須彌山。

附近居住的生靈一看見黑蓮的遁光，都醒悟過來——須彌山之主終於玩夠回家了。

山頂上，楊眉大吐苦水。

「羅睺，不是我不努力，是你們兩個走到哪裡哪裡就『風平浪靜』啊！」

「此話何解？」

霸佔著樹蔭下的椅子，羅睺神色危險地盯著楊眉。

鴻鈞站在羅睺的身後，手搭在肩膀上，偶爾瞥向楊眉，目光中儘是瞭然之色。楊眉恨得牙癢癢，羅睺對一些事情不留心，不代表鴻鈞這個善推演的傢夥不知道，但是對方依然和羅睺遊山玩水，把這些黑鍋丟給了自己。

楊眉深呼吸，「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事情，是你們乾的吧？」

羅睺歪頭，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蓮生從須彌宮中走來，鐵漢子的面孔都有些發青，「父親，師尊，楊眉說通天攻擊我那裡的事情，是你們透露的。」

羅睺一臉「驚訝」，虛偽的對楊眉說道：「你怎麼能這麼挑撥離間。」

楊眉：「……」

日了個狗了，你還敢裝！

「自從巫族內部發生混亂，三清逃逸——」楊眉結束上一個話題，把探聽到的事情說出來，「祖巫就沒有再和帝俊、太一正面對上了，你也清楚，沒有祖巫，巫族也不可能把妖族的火氣挑起來，兩族之間就這麼暗流湧動了幾千年，一直沒有大規模地開戰。」

楊眉最後露出冷笑，「這反而是一件好事，大事沒有，小事不斷，矛盾都擠壓下來了，兩族發展到最後總要乾一架，贏了的人可以當洪荒之主，輸了的人一無所有。」

羅睺聽完這些，正要思索，忽然記起蓮生在旁邊聽到的感受。

「蓮生，你要是無法接受就回宮殿裡去。」

「父親……」

蓮生不知該感動還是該頭疼，說實話，他不想傷害洪荒的任何生靈，也不願意父親去傷害他們。

但他站在羅睺這邊——

蓮生轉身回去。

當作沒聽見是最好的結果了。

羅睺望著他的背影，眸光流轉，第一次思考起要不要改變大劫的細節。

總不能讓蓮生在意的小傢夥全部死光了。

在須彌山交換了情報後，楊眉卸下重擔，總算能夠休息幾天。這段時間他又是當巫族的間諜，又以楊柳樹精的身份和妖族打交道，分飾兩角，根本忙不過來。

能信得過的人不多啊。

楊眉回到混沌空心楊柳樹的本體裡，看著迦樓羅和孔宣兩個小傢夥跑出來，一口一個師尊，甜到他牙疼。如今小傢夥也變成了少年，唇紅齒白，繼承了盤鳳的樣貌，一看就知道他們以後又會是兩個招蜂惹蝶的傢夥。

有什麼樣的師尊，就有什麼樣的徒弟，他深信不疑。

在自家地盤，羅睺就開始考量兩個徒弟的修為，「迦樓羅，你用全部力量對我攻擊。」

再一指雀躍的孔宣，他說道：「你攻擊鴻鈞。」

孔宣遲疑道：「師尊，鴻鈞前輩的修為如何——」他不是太自負，而是領悟五行之力的「入門級」後，蓮生兄長說他同級無對手了。

羅睺沖鴻鈞笑道：「瞧，我徒弟問你的實力了，你給他說說。」

鴻鈞看向了錦衣少年的孔宣。

忽然，他微微一笑，孔宣背脊爬上涼意，汗毛炸起。

「儘管來吧。」

五色神光率先出現，孔宣勇而不懼，比他哥哥更早地發動了攻擊。

五色一出，空氣中的靈氣都被化解一空！

「轟——」

迦樓羅緊盯著弟弟的攻擊程度，揚起的灰塵遮住了部分視線，不過在場的都是仙人以上的水平，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鴻鈞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不管是紫色的道袍，還是他腳下的地面，沒有任何遭到破壞的痕跡。

彷彿攻擊穿透了他，消失無蹤。

孔宣洩氣，小聲嘀咕道：「師娘果然好強。」

鴻鈞冰冷的目光扎在了他身上。

師娘？

孔宣扮了個鬼臉，「謝謝前輩。」他逃到了哥哥的後面去。

接下來是迦樓羅的攻擊，中規中矩，抵達羅睺面前，就被羅睺揚起的紅袖打散。羅睺差不多判斷出他們和外界修士的水平，慵懶地說道：「勉勉強強吧。」

迦樓羅把這句話當作誇獎，展開小小的笑容。

師徒幾千年沒見，即使是羅睺也沒有太冷血，而是用三天時間指導了一下他們修行上的困難，接著把有講道話癆綜合症的鴻鈞丟給他們。

「交給你了，穩定一下他們的境界。」

羅睺把這件事情當作鴻鈞在須彌山白吃白住的費用，鴻鈞知道自己的講道方法遭到羅睺的不滿，本來就想找個機會改善，正好迦樓羅和孔宣送上門來，他便沒有拒絕。

羅睺走之前，溫柔得讓人惡寒地說道：「相信我，只要你們能聽到結束，可以省略千年苦修，把境界提升到你們無法想象的地步。」

迦樓羅和孔宣立刻興奮地說道：「求傳道！」

鴻鈞頷首。

紫衣道人拂去地面的灰塵，席地而坐，兩個少年也盤坐在對面，認真地聽他說起天地至理。

楊眉的內心是崩潰的。

鴻鈞，你要去講道就去講啊，為什麼要坐在他的樹蔭下！

他不聽，他不聽！

把聽力封死，楊眉直接呼呼大睡——他發誓，沒人找他，他就不醒了。

須彌宮裡，羅睺撇了撇嘴，「真沒用。」

口中說著這句話，他卻逃避了聽道的下場，參悟起混沌珠的力量。鴻鈞的道不適合他，羅睺沒打算把時間浪費在聽鴻鈞話癆的事情上。

又是一百年的安靜生活。

沒有羅睺和鴻鈞在外面挑撥各種熱鬧的事情，洪荒又回歸之前的洪荒。該修鍊的人修鍊，該乾架的人乾架，這是個最純粹又蠻橫的時代，他們不在意吃喝嫖賭這類事情，把力量視作唯一，用盡此生的生命追求漂渺無蹤的天道。

推開殿門，羅睺在神清氣爽中走出來，準備找鴻鈞要丹藥。

外面，兩個少年一臉入迷，如同化身石像。

看樣子百年沒有動過一下。

楊柳樹在他們的身邊，葉子都蔫了，蜜蜂嗡嗡圍繞著迦樓羅和孔宣打轉，時而飛到鴻鈞周圍，卻又不敢靠近。見到須彌山之主出現，蜜蜂成群結隊地化形出現，一個小孩、兩個小孩、三個小孩……將近十多個小孩子整齊劃一的低頭喊道。

「山主！」

羅睺的笑臉多出一絲裂縫。

這麼多小孩子是鬧哪樣，須彌山不是兒童聚集地！

更誇張的在後面，他放出感知一看，須彌山的「人口數量」暴增，靈氣波動頻繁，時不時就有一個在化形的小動物。

原來鴻鈞講道的聲音傳出了山頂，在須彌山的範圍內引起了軒然大波。就連山腳下，本身具備大羅金仙修為的接引和準提都聽得如癡如醉。小黑貓更是獃獃愣愣地盯著山頂的方向，放在腳邊的小魚乾因為放置了百年的緣故，都在發臭。

見到羅睺出關，鴻鈞才慢吞吞講了個結尾。

「到此為止。」

迦樓羅和孔宣統統恍然清醒。

羅睺不可思議地看著鴻鈞，「你這次講道百年，他們全聽完了？」

鴻鈞頷首。

由此可見，他這次取得了不錯的成效。

凡是聽了鴻鈞的講道，須彌山內有靈智的、沒靈智的都行大禮參拜他。

「老師大恩！」

用醍醐灌頂來形容也不為過。

它們之中，有甚至一輩子都沒機緣開啟靈智的生靈，但因為鴻鈞的講道，它們獲得了完完全全的新生，有資格步入修道者的行列。

羅睺望向坐在旁邊下棋玩的蓮生，「你呢？」

蓮生苦著臉說道：「父親，我還是想睡，師尊不讓我進去找你……」

鴻鈞：「……」

看來他的講道對低境界的有效，對準聖左右心境的人還不夠！

羅睺大笑出聲，「你還要努力啊！」不等迦樓羅和孔宣從體悟境界的滋味裡回過神，他用一股柔勁把兩個徒弟推入了須彌宮，「給我洗澡去，臟死了！」

這兩個傢夥竟然沒有用辟塵的結界！

兩個少年尖叫一聲，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了滿臉，倉惶的跑去洗澡。

鴻鈞從地上站起身，百年如一日，時間並未讓他有絲毫變化。他握住羅睺的手腕，檢查羅睺的身體情況，「心神消耗了一部分，下次參悟的時間不要那麼久。」

羅睺翻了個白眼，「丹藥。」

鴻鈞說道：「用光了。」

在羅睺不悅前，鴻鈞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現在去煉丹，你也來吧，我教你。」

羅睺心花怒放，他要練傳說中的春/葯！

「快，你教我！」

「……」

鴻鈞來不及疑惑就被他拉入了須彌宮。

山頂上，蓮生瞅向楊柳樹下重新化作靈蜂的這些小傢夥，然後走近楊柳樹。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樹榦，說道：「楊眉，講道停止了。」

楊眉的元神在本體裡發出呼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