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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夫人養兒記事》第31章 單相處
第三十一章

薛直教訓完馮公子等人後,馮源果然不敢再用強行糾纏鄭譽和薛劭。

鄭綉本還有些擔心,馮家在本地家大業大,若是因為這件事同薛直過不去,薛直一個獵戶,很有可能會被馮家欺凌。

沒想到馮家竟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也沒見馮員外出面。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相反,馮源不敢再用強,但還是抱著那要和鄭譽、薛劭交好的心,日日跟在他們後頭,活像條小尾巴。

二月頭,春雨不要錢似的下著。

早上明明還是大好的天氣,臨近傍晚卻開始下起了雨。到了學堂下學的時辰,雨勢不減,反而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形成了鋪天蓋地的雨簾。

鄭綉便撐著傘去給兩個孩子送傘。

學堂外送傘的家長不少,鄭綉找了個顯眼的地方站著。

很快下了學,孩子們把書包頂在頭上,爭先恐後地跑了出來。

鄭譽和薛劭也在其中,看到鄭綉,兩人快步跑了過來。

鄭綉忙把多帶的油紙傘撐開。

兩個孩子擠在一把傘下,不過跑了幾步的功夫,渾身都已經濕透。

「走走,快回家去。」鄭綉不住地催促。天氣還未完全回暖,她衣裙不過沾了一點水汽,已經感覺到冷意,此時就怕他們著涼。

薛劭有些猶豫地道:「我怕我爹一會兒來接我下學,找不到人。」

雨勢越下越大,鄭綉道:「先別等了,先回家。你爹就是來了,找不到你,也該知道你是去了我家。」

三人腳步匆匆地回了鄭家。

進了屋,鄭綉把兩把傘都歸置到門口牆根底下,「你們先去換衣服,我去熬薑湯。」

鄭譽拉著薛劭進屋,翻了乾淨衣衫,兩人一齊換了。

薛直跟他們也就前後腳的功夫,他在學堂沒接到人,就知道他兒子多半是來了鄭家。

鄭繡的薑湯剛煮好,就看到了薛直撐著傘走進了自家的院子。她又折回灶上,多盛了一碗出來。

「兩個孩子在屋裏換衣裳呢。薛獵戶,快喝一碗薑湯暖暖身子。」

她光顧著兩個孩子了,一會兒來也沒換洗就在灶上忙活開了。此時的她衣裙濡濕,髮髻有些凌亂,鬢邊散落下幾縷髮絲,她說著話,便用手將髮絲挽到了耳後。

薛直不敢再盯著她的身子瞧,視線不由自主地轉向那幾縷垂在她臉上的髮絲,繼而就看到了她白皙粉嫩的耳朵。

她的耳朵長得也極好,耳廓秀美,耳垂小小的一點,形狀確實渾圓有肉。

……不知道摸上去是什麼感覺。

鄭綉跟他說話,見他久久沒有回應,便看向他,見他不知道在望著什麼愣愣出神,便出聲喚他:「薛獵戶?」

薛直忙收回神,側身往旁邊讓了讓,站得離她遠了一些,繼而拿起面前的薑湯一飲而下。

「哎呀!」鄭綉驚呼一聲,那薑湯才剛煮好,還沒放涼,這一口喝下去得多燙啊!

薛直卻面不改色,口中滾燙的溫度,怎麼都不及心裏的波瀾。

「燙不燙?」鄭綉忙問。

薛直搖搖頭,說:「還好。」

鄭綉簡直要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伸手去碰了碰桌上其餘兩碗,碗壁還有些燙手。

這時鄭譽和薛劭也換好衣服出來了。

鄭綉敦促他們喝下薑湯。

兩人一人捧著一碗,連吹幾口氣,慢慢地喝完了。

薛直便告辭道:「那我們就不叨擾了。」

外頭轟隆隆地響著雷,雨幕籠罩下來,才不過傍晚,卻已經暗了下來。

鄭綉忙道:「雨下的大,你們等等再走吧。或者等吃了夕食再回去。」

薛直卻也堅持,「等天完全黑了,回村的路越發泥濘難走。眼下這點雨已經比方才小了很多,並不礙什麼的。」

說著對薛劭使了個眼色,薛劭乖乖地站到了門口,「姐姐,我們先回去啦。」

鄭綉跟過去,拿了放在門口的傘,「外頭雨大,多拿一把傘吧。」他們回村還要走上一段路,薛直就撐了一把傘過來,她擔心他們共撐一把兩人都會著涼。

薛直卻已經撐開了傘,一手提上薛劭,箭步沖了出去。

鄭綉拿著傘,根本沒挨到他身邊,就見他們已經出了自家門口。

……怎麼好像躲著自己似的?

*

送走二人,鄭綉回屋換衣服。

照到銅鏡,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髮髻凌亂,衣衫裙擺邊上更是濡濕一片。

自己方才居然就用這模樣待客,鄭綉也是一陣臉熱。

想到薛直那避忌的模樣,她不由莞爾,這薛獵戶時而粗枝大葉,時而卻觀察入微。倒也算個正人君子了……

而被相稱『正人君子』的薛直,這天晚上又睡不好了。

明明這幾天已經很努力不去想這些,卻因為偶然見面,對方一個細微的動作,又心緒難平。向來覺得自製力過人的他,都覺得不認識自己了!

薛劭不明所以,只是看他爹回來後一直黑著臉,便有些猶豫地問:「爹,是不是因為我沒在學堂門口等你,所以你生氣了?」

薛直黑著臉:「沒有啊。」

「哦,」薛劭繼續問,「那你在生什麼氣?」

薛直繼續黑著臉:「我沒有生氣啊。」

薛劭:……

他爹大概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臉有多黑吧。

*

薛直越發打定主意要對鄭綉避如蛇蠍,再不控制,他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於是便叮囑薛劭每天下了學堂就自覺回家,少在鄭家逗留,給人添麻煩。

薛劭答應下來,每天還是跟鄭譽玩在一處,午飯在鄭家用,之前薛直已經給了銀錢給鄭仁,當做薛劭的飯資。有時候下了學,他跟鄭譽回家吃些點心,跟鄭綉說會兒話,天黑前就回家。

如此過了幾天,薛直那不安分的心情也平復下來,他想兩家住得遠,只是孩子們走動,只要自己再多注意幾分,不要同她單獨相處,一切便都能沒發生過了吧。

不過顯然他這如意算盤也沒能打響。

*

二月底,春回大地,鳥語花香。學堂裡組織孩子們在休沐日,上山踏青,陶冶性情。

這就有點類似於現在的春遊了。

鄭綉準備一個肉干糕點,給鄭譽和薛直一人帶了一份。

兩人一人挎一個小書包,高高興興地去了郊外。

踏青活動是一整天的,是以中午並不會回來用午飯。

青竹書院裏這幾日也在舉辦詩會,鄭仁忙的脫不開身,便也是留在食堂用飯。

家裏就爺爺奶奶和自己在,鄭綉炒了兩個菜,再燉了個碎肉雞蛋羹,做個一頓簡單的飯,也算是給自己放了個假。

鄭老頭這段日子在屋裏靜養,三不五時鄭綉就會拿藥草給他泡腳,順帶做做按摩,他的腿疾也緩了過來,不再似從前那般只在屋裏炕上躺著,平時也會在院子裏活動活動。

鄭老太每日在家無事乾,家務活鄭綉也不讓她插手,她就經常和幾個以前同村的老姐妹嘮嗑。他們這個年紀的人都很能聊,又好幾年沒碰頭了,家長裡短都聊不完似的。經常一出去就是半天。

二老的精神頭是一日好似一日了。

吃過午飯,鄭老太出門活動,鄭老頭在院子裏慢走,鄭綉陪了一會兒,就覺得犯起了春困,上下眼皮不住地打起了架。

鄭老頭見了,便笑道:「綉丫頭困了就回屋去睡吧,爺爺自己走會兒就成,不用你陪。」

鄭綉站起身來,「那爺爺有事喊我。」

鄭老頭笑著對她擺手,「快去吧。」

鄭綉摸回屋裏,解了外衫,剛沾了枕頭就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得十分香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聽到外頭傳來嘈嘈雜雜的說話聲。

她坐起身穿好衣服,攏了頭髮就出去瞧。

王先生來了家裏,正在堂屋裏跟鄭老頭說什麼。

鄭老頭急得臉都紅了,「好好的孩子,讓你們學堂帶出去,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誰不見了?是阿譽嗎?」鄭綉忙問。

王先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放了孩子們一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傍晚集合,才發現鄭譽和薛劭不見了。方才學堂裡其他幾個先生已經跟我找過一番,還沒找到人。他們還在找著,我就先來府上看看他們是否先回來了。」

鄭老頭急的話都說不完整了。

鄭綉上前扶他坐到一邊,「爺爺先不急。」然後又轉頭問王先生道,「不是說踏青就在郊外的竹林麽?怎麼會不見了人?」

王先生道:「確實是在竹林,我們都已經翻遍了,還是沒找到人。我們便猜想,他們二人或許已經不在林子了。」

鄭綉又問:「那竹林附近可有山谷丘陵?」

王先生道:「竹林後面有幾重小山……」

鄭綉心急如焚,但還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點頭道,「那我也過去看看。勞王先生派人去通知我爹和薛獵戶一聲。」

王先生應下。

鄭綉跟王先生問清了竹林的位置,又安撫了鄭老頭兩句,便匆匆趕了過去。

鄭仁被學生請到酒樓吃飯,具體哪個酒樓,書院的其他人並不知道。王先生派去的書童找了好大一圈都沒找到人。倒是薛直就在家裏,一聽說兒子不見了,他也直接奔赴竹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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