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孫小聖拋來的酒罈，凝天微微一怔，旋即一隻手便是探出手上一股柔和的力道湧現，霎時間將酒罈包裹，碩大的酒罈就宛如輕巧的酒杯落入凝天手中，並如同被吸附住一般貼在其掌心。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好詩！」凝天眼中泛起點點光亮，回味起了孫小聖剛才那兩句詩句，漸漸的她的眼神從迷惘中恢復了清明。

縴手舞動衣袍在空中一展，酒罈傾斜，一道晶瑩瓊漿好似瀑布飛旋，拋灑而下，佳人秀口一張，飛濺的玉露入口化作一縷銀泉流入腹中。

此刻的凝天動作瀟灑不羈，長發飛舞衣袍飄灑，仰頭高舉酒罈，在篝火映照之下豪飲佳釀，此情此景，原本帶著優雅睿智氣質的她身上竟然平添了一種颯爽英姿！

「好酒……！」凝天雙眸璀璨如同星辰，秀麗的臉龐不知是篝火的映照還是這烈酒的微醺，使得她的臉龐有些紅潤，整個人更是多出了一種特殊的魅力。

兩人就這般將那巨大的酒罈在空中拋擲給對方，一連飲下數口，皆是身軀被一種溫熱包裹，將那峰頂的冰寒之意盡數隔絕於體外。

「喝了美酒豈能沒有美食，試試我的手藝如何？」

孫小聖很久沒有如此暢飲過了，此刻興緻正濃，對於對面所座的女子雖然並不熟悉，但是卻平添了幾分親切，當即是笑著對她指了指那藤架上冒著縷縷熱氣的羽雕肉。

聞言，凝天微微一愣，對於這羽雕肉她倒是並不感興趣，而且以她的身份這種東西對於她來說絕對算不得珍貴。

然而此刻不知是被這種豪邁的氣氛渲染下，還是對面那傢夥此刻，那顯得不太令人討厭的笑容，凝天倒是有了品嘗這羽雕肉的興趣。

從藤架上拈起一塊被切得整整齊齊的羽雕肉，觸感柔嫩溫暖，凝天輕輕一嗅，肉香中夾帶靈藥與生俱來的清香，頓時醉人的香氣溢滿了鼻尖令她原本明亮的星眸都是恍惚了一瞬。

這不由令凝天心中微微一驚，沒想到僅僅是這羽雕肉的香氣就能夠使她的心神波動，這對於她這種意志堅定猶如鋼鐵的修鍊天才來說是一件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猶豫了片刻，凝天還是將羽雕肉放入了檀口之中，嘴唇閉合輕輕在口中咀嚼起來。

而隨著羽雕肉進入口中，凝天臉上原本帶著一絲好奇的神情開始漸漸變化，先是面容微微一僵，瞳孔中兩道精光濺射而出，整個人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僵坐在那裏。

過了好半晌凝天的神情才微微有了波動，然而其面上原本波瀾不驚的表情卻變得精彩起來，雙眼中神采飛揚，光芒越發的明亮，唇角不自覺的向上揚起，掀起一抹優雅迷人的微笑。

此刻凝天已經完全忘卻了先前唇齒間那無與倫比的味覺享受，此刻她隻覺得那吞咽入腹的羽雕肉竟是產生了一股溫潤中卻帶著絲絲涼意的能量。

這股能量環繞著自己的身軀在四肢百骸中運行，最終匯聚於丹田處，竟是化作了精純無比的玄氣融於丹田之中，她隻覺得自己的修為竟然在一絲絲的增進之中。

「這……」當這種感覺漸漸消失，凝天也終於是清醒了過來，雙眼流露出濃濃的震驚之色，並死死的盯著孫小聖。

「你是如何做到的？」凝天手指著那藤架上的羽雕肉難以置信的問到，先前那種動人心魄的美味，以及玄力增長的微妙感覺令凝天徹底震驚了。

她如今可是靈動境的修為，就算是服用一粒木華丹對於她的修為恐怕也是沒有絲毫精進的作用了。

然而如今只是吃下了一塊羽雕肉，她的修為竟然有了增進，雖然也只是極為細微的精進，卻也足夠讓她驚駭了，這證明了這一塊羽雕肉竟然比一粒丹藥還要珍貴！

「呵呵……不用多問，隻消喝酒吃肉便好。」面對凝天震驚無比的神情，孫小聖卻是淡笑了兩聲，仰頭灌下一口酒。

「你……」凝天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而是眼神複雜的看著孫小聖，在這之前她覺得自己能夠看穿很多人的心思，至少他覺得這個來自青風盛朝的少年不會太過複雜。

然而此刻她才發現自己似乎錯了，眼前這人竟然比自己見過的所有人似乎都要難以捉摸。

先前她還指責孫小聖濫用靈藥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可是他卻沒想到，孫小聖這一只看似平凡的烤羽雕，其效用竟然堪比靈丹妙藥，可笑自己不知，還自以為是的說教於他。

然而這依舊是讓凝天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若不是真正品嘗到了這羽雕肉的滋味，感受到了其中的功效，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相信一隻烤製的羽雕，雖然用靈藥輔之，但其竟然能夠發揮如此大的效用，比之丹藥甚至猶有過之。

然而孫小聖不願多言，她自然不會再尋追問。

兩人就這般在皎潔月華之下，品嘗著這神奇的羽雕肉，一邊暢飲美酒，倒是將那一切煩惱憂愁暫時拋卻腦後，好不怡然暢快。

凝天此女雖然氣質優雅從容給人一種大家閨秀之感，可是此刻倒是有一股子豪邁氣勢，頗對孫小聖的口味，兩人對飲了良久卻如同有了默契一般，皆是未開口說話。

良久，當月影西斜，夜入深中之際，下方的孫小聖和凝天已經將一大罈子美酒全數飲盡，羽雕肉也是吃的乾淨，篝火的藤架上唯有酥香的油脂還殘留在藤葉之上。

孫小聖坐在被篝火烤的發熱的地面上，拍了拍自己吃的有些發撐的肚子，靠在一旁早已被掀倒的木樁上微眯了眼眸，一臉的怡然自得。

一旁的凝天此刻倒是靜靜的坐在樹墩之上，雖沒有孫小聖那般放鬆寫意，但面上也是有著幾分微醺的醉意。

看了看孫小聖，凝天猶豫了片刻過後，似是打定了主意，對孫小聖說道：「你不想問問我今天來找你何事？」

「你若是有事自然會說，若是不想說我問了也是白問不是？」孫小聖愜意的倚靠著樹墩淡淡的說道。

凝天直視著孫小聖，頓了頓繼續道：「孫小聖，你若是一直獃著這奇峰，恐怕今後在修行一途便再也沒有任何前途可言了，所以此次前來，我是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跟隨者！」

「跟隨者？」孫小聖眉頭微微一挑，嘴角帶起一抹戲謔的笑意說道：「什麼是跟隨者？聽著似乎很有趣。」

凝天並不在乎孫小聖玩味的神情，十分認真的說道：「跟隨者自然便是成為我的人，為我辦事，成為我的護法之一，而成為了我的跟隨者你的修鍊資源自然是不會缺少，而且我可以保證你的待遇將會比一般的外門弟子還要高出數倍！」

「哦……？凝天姑娘倒是很豪氣呀，背後有大勢依仗就是財大氣粗！」孫小聖伸了個懶腰說道。

「孫小聖，我凝天說話從來都是說道做到，給了你的許諾便定然會實現！」

「呵呵……凝天姑娘說笑了，在下不是不相信姑娘的承諾，在下只是閑散慣了，讓我跟著姑娘身後當什麼跟隨者，只怕還要姑娘你給我端茶倒水、洗衣疊被這才使得。」孫小聖慵懶的眯著眼說道。

凝天聞言眉頭一皺，看著孫小聖的目光變得犀利了幾分，同時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勢不經意的再次釋放了出來。

「孫小聖，你不必如此故作姿態，你是否覺得最為我的跟隨者或是當做一個女人的跟隨者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孫小聖撇撇嘴不予理會。

凝天繼續說道：「我可以理解你的自尊心，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傲氣，雖然你有些特別但是我知道你也是有著自己的傲氣，然而成為我的跟隨者不會折損你的尊嚴和傲氣，因為你恐怕還不知道我的格局！」

「哦……」孫小聖聞言不禁睜開了眼眸，有些好奇的看向凝天，倒是來了些興趣問道：「不知道凝天姑娘的格局何其大，倒是讓在下開開眼界。」

凝天對於孫小聖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已然有些習慣了，她自顧自的站起身，仰望著東方漆黑如墨的天空上那星星點點的亮光。

「都說那遙遠東南方方，玄空境的中央神域大陸之上有著神明的存在，而這些神明也受到了我們共同的祭拜，每個人都敬畏他們，將他們視作世間至高的存在，可是我卻想看看他們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他們當真已經超脫了人的範疇了嗎？」

凝天的聲音十分的悠遠，好似在對著天上的星星說話。

孫小聖將她的的話聽在耳中，不由心神一動，眼眸盯著凝天心中暗暗詫異。

「此女在說到這玄空境的神明之時，竟然與其他人那種敬畏崇敬的神情完全不一樣，反而是神態清明，而且話語之中顯然對這神明有著質疑之意。」

這種情況出現在玄空境中的人身上顯然是非常不尋常的，何況之前在天殿之上那神明法相之中的詭異波動，對這些新進弟子都進行了一番洗腦，而孫小聖沒有受到這影響也是憑藉其強大的精神力和對精神力的超凡掌控。

可是此女竟然也沒有受到那波動的影響，難道她也用了什麼手段躲避了那詭異的精神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