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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花得良緣》第一百四十一章 鳳仙染指
許順成常常進城,許俏君就家裏馥園兩頭跑,還要抽出時間練字,沒有多少空閑時間去想隋季儒的事。轉眼到了六月二十六,許順成這天沒有進城,去田裏轉了轉,去了馥園。

許佳兒帶著筱草去了菜地,陳何氏到河邊洗衣裳,郭氏在灶房裏處理豬蹄,許俏君留在家裏,帶著筱苗給花兒澆了水,就去南屋拿出紙筆開始練字。

許俏君剛寫了三張,就聽筱苗在外面問道:「請問兩位公子找誰?」

「我靠,十來天沒來,這許家怎麼換人了?許家的小丫頭去哪了?」凌秉綬的聲音洪亮地問道。

許俏君把筆擱下,正要出去,就聽魯春嬌道:「哎喲,是唐少爺和凌少爺來了。你這沒眼水的丫頭,還不退開些,趕緊請兩位少爺進來。」

筱苗垂首退到一旁,讓兩人進來。

「許嬸,家裏來客人了?」唐薊禮笑問道。

「她不是客人,是買來的伺候人的小丫頭。」魯春嬌目光一轉,盯著筱苗,「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去燒水泡壺茶出來。」

筱苗轉身去了灶房。

「兩位少爺請屋裏坐吧。」魯春嬌笑道。

「騎馬跑了這一路,快被太陽曬暈了,我去樹下坐著涼快涼快。」凌秉綬邊說邊往樹下走。

唐薊禮笑問道:「許姑娘不在家中嗎?」

「在家。」魯春嬌道。

「唐少爺,凌少爺。」許俏君從南屋裏走了出來。

魯春嬌甩手進屋去了,她現在看許俏君是百般不順眼,可是拿許俏君又沒點辦法。

「小丫頭,剛才我還以為你說也不說一聲,就搬走了。」凌秉綬笑道。

許俏君笑問道:「兩位少爺過來有什麼事嗎?」

凌秉綬看了唐薊禮一眼,道:「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種花的。」

許俏君也看了唐薊禮一眼,眸光微閃,問道:「種什麼花?」

「曇花。」凌秉綬道。

許俏君微蹙了下眉,曇花雖美名在外,但是不太好培育,開花的時間又短,她就沒想過要種,「曇花從播種到開花,需要三四年的時間。」

唐薊禮見她蹙眉,以為她要拒絕,聽她這麼說,知道她是覺得時間太長,笑道:「無妨,好花不怕等。」

「唐少爺請把曇花種子交給我吧。」許俏君爽快地道。

唐薊禮從袖袋裏掏出一包種子,遞給她。

「小丫頭,你放心,我們不是唐小六……」凌秉綬話沒說完,就被唐薊禮一腳給踹閉嘴了。

許俏君猜到唐薊禮是在為碗蓮一事做描補,凌秉綬的話肯定了她的猜測,笑道:「唐少爺,碗蓮種子是你拿來的,種出花來,理當送回唐家去。六姑娘體諒我辛苦了幾個月,送了套頭面感謝我。」

唐薊禮看著許俏君,眼中帶著抹探究,她不在意那事?

這時,筱苗送來了三杯熱茶,放在木桌。三人都沒去端,沒有人願意在大熱的天裏,喝滾燙的茶。

「曇花一事,還請許姑娘費心。」唐薊禮認真地道。

「我會儘力而為的。」許俏君淺淺一笑,虛言相應。唐薊禮出手是很大方,可是種曇花費時太長,貴人多忘事,三四年後,這位少位記不記得這事,還難說,她實在不想她辛苦種出花來,又沒有回報。

凌秉綬嘿嘿笑,他又有借口往三家村跑了,可口的野味,他凌三少又殺回來了!「唐薊禮,已經正午了,我們去找秦諾吧。」

許俏君抬頭看了上天,看太陽也知道,離午時,至少還有半個多時辰。

唐薊禮斜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唇輕輕吹著浮茶。

凌秉綬起身走了兩步,發現唐薊禮坐著不動,隻得坐回竹椅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燙得他又把茶水吐回了杯子裏,伸出舌頭,用手扇了兩下,「我靠,唐薊禮,這麼燙的茶,虧你也喝得下去。」

唐薊禮笑,放下了杯子,起身道:「許姑娘,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唐少爺,凌少爺慢走。」許俏君客氣地道。

兩人牽著馬,離開許家去找秦諾,滿足凌秉綬的口腹之慾。

許俏君等馬蹄聲漸遠,對筱苗道:「把茶水全倒了吧,以後大熱天別用熱茶待客。」

「奴知道了。」筱苗把三杯茶端去倒掉,又走回來站在許俏君身旁。

許俏君打開紙包,抓了數顆出來,遞給她,「你去找個盆子,把這些花種種了。」

筱苗雙手接過花種,到後面去種花。

許俏君回南屋,繼續練字,一張還沒寫完,就聽郭氏在外問道:「這位小哥,你找誰啊?」

許俏君嘆氣,把筆又擱回筆架上,今天這字是練不成了。

「這位大嬸,請問三姑娘在家嗎?」地菍一直關注著許家的動靜,知道許家買了下人,不像凌秉綬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許家搬家了。

「三姑娘在家,你稍等,奴去幫你請三姑娘出來。」郭氏道。

許俏君已經走了出來,看著地菍,眉尖輕蹙,「地菍,你來有什麼事嗎?」

「三姑娘,公子讓小的接你過去看修好的園子。」地菍直接說明來意。

許俏君眸光閃了閃,道:「麻煩你回去告訴你家公子,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身體不舒服,要在家靜養,不方便出門。」

「三姑娘,其實不是公子要小的來接姑娘的,是小的自作主張來接姑娘的。」地菍道。

許俏君微眯起眼,「是嗎?那你為什麼要擅自過來接我呢?」

「三姑娘,雖然小的不知道你和我家公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但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姑娘也該消氣了。三姑娘,你這些日子沒過去,我家公子是茶飯不思,愁眉不展。小的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前幾日園子修好了,小的想,這園子是姑娘的一番心血,必然想看看全貌,就藉此機會接姑娘過去。小的覺得姑娘和公子見了面,有什麼誤會也好當面說清。」地菍躬身道。

許俏君唇角上勾,似笑非笑地問道:「地菍,這番話是你家公子教你的吧?」

「不,這是小的自己想的。」地菍連忙否認。

「地菍,不管是你公子教的,還是你自己想的,都無關緊要,我不會跟你進城的,你回去吧。」許俏君言罷,轉身就走。

「三姑娘。」地菍喊道。

許俏君頭也不回的進了門,並把門關上,態度堅決。

地菍領命而來,不可能就這樣回去,想了想,去了馥園找許順成。園子裏沒人,地菍在四周轉了一圈,沒找到許順成,坐在園外,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等到許順成。

地菍又返回許家。

「這位小哥,我家姑娘都說了,身體不舒服,不出門,你怎麼又來了?」郭氏站在門口,攔住他道。

「這位嬸子,我們都是做下人的,領了差事,要是沒做好,肯定會被主子責罰,你就行行好,幫幫忙,替我通報一聲吧。」地菍抹了把汗,懇求道。

「這位小哥,不是奴不幫你,這幾日天氣熱,我家姑娘身子是真的不舒服,湯湯水水的養著,今天才稍好點,進城的路這麼遠,這一路顛簸曬過去,我家姑娘可受不住這磨蹉,還請小哥見諒。」郭氏道。

地菍唇角抽了抽,一個農家女打小粗生粗養,這才幾日不見,就嬌貴成這樣了,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郭氏可不管他信不信,她是許家的婆子,她要維護的是自家的姑娘,姑娘說了不去,那就不能再讓這人來煩姑娘,像堵牆似的攔在門口。

地菍看她這樣,也沒法硬擠進去,隻得無奈地跺了下腳,不知道少爺到底做了什麼,讓許姑娘避他如避蛇蠍?地菍離開了許家,回城復命,回到菱角巷時,已是正午,隋季儒在花廳待客。

地菍探頭探腦地往裏觀看,被坐在隋季儒左側,穿著大紅綉五花卉的年輕公子看見,「地菍,你這小子,不進來伺候你家少爺,在外面賊頭鼠腦地想幹什麼?」

地菍被他點了名,隻得彎腰進了花廳,行禮道:「小的給花少爺請安,給文少爺請安。」

「地菍,你去哪了?」紅衣公子毫無見外地直接問道。

「小的沒去哪。」地菍笑道。

「別在本少爺面前扯謊,我聽他們說,你出去接人了,人呢?帶進來讓本少爺瞧瞧。」紅衣公子道。

地菍跪下道:「少爺,小的無能,沒有把人接來。」

「沒接到人?隋老四,你這接的是誰啊?」紅衣少爺問道。

坐在隋季儒右側,穿白色綉翠竹的年輕公子笑道:「這還用問,肯定是位絕代佳人,要不然隋老四會跑到這屁大的地方來,一呆數月都不回鶴州去。」

「我可不相信這世上還有比白蓮長得還美的女人。」紅衣公子撇嘴道。

「那是你少見識,拿著死魚眼睛當珍珠。」白衣公子鄙視他道。

「白蓮姑娘長得艷若桃李,纖腰豐臀,還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不可多得的天仙美人兒,什麼死魚眼睛,你真是不懂得欣賞。」紅衣公子不滿地道。

「行了,行了,別提你那白蓮姑娘了,她又看不上你,她看上的是顧老六那廝。」白衣公子道。

「說起來,這個顧老六命還真大,音信全無數個月,都以為他死在外面了,居然又毫髮無傷地殺回鶴州,還一舉拿下明年花會的舉辦權。」紅衣公子道。

白衣公子看了眼隋季儒,見他捏緊了手中的酒杯,知他還在為失去明年花會舉辦權又惱火,輕咳一聲道:「花老五,閑話少說,我們喝酒吃菜。」

花老五被他一咳,醒過神來了,生硬地把話題又掰回女人那裏去,「隋老四,不是哥哥說你,你這樣子,怎麼討得到美人歡心呢?像這種色藝雙絕的青樓花魁都是孤高自許,不輕易見客的。你讓個下人去接,她肯定不來啊。難怪你呆在這裏幾個月,還沒得到人。行了,現在哥哥我來,哥哥會幫你的,不出半個月,保證讓你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本少爺對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唇萬人嘗的妓子不感興趣。」隋季儒斜他一眼,嫌棄地道。

「啊,不是妓子啊,那是小倌囉?」花老五問道。

隋季儒皺眉,「我不是你,什麼髒的臭的都往房裏拉。」

「花老五,你就不要以己度人了。」文公子瞪了花老五一眼道。

「那是什麼人?值得你費這麼大心思?」花老五好奇地追問道。

「別說這個了,來,喝酒。」隋季儒不願和兩人談論許俏君,一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他謀算這麼久,還沒能把人拿。二是擔心這兩人會壞了他的事。

文公子目光閃了閃,舉杯笑道:「來來來,喝酒喝酒,我們不醉不休。」

地菍爬起來,退了出去。

三人說說笑笑,喝到半醉,被下人攙進各自的房間裡休息。

隋季儒回房洗了洗臉,喝了碗醒酒湯,睡了兩刻鐘起來,眸中的迷茫之色散去大半,穿衣起床,揚聲道:「地菍進來。」

地菍推門進來,行禮道:「少爺。」

「她是怎麼說的?」隋季儒問道。

地菍把他去許家的事,說了一遍。

隋季儒冷哼了一聲,面沉如水,雖然那兩人來後,他派人在門口攔著,不願那兩人見到許俏君,但是不表示許俏君就可以拒絕他,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

隋季儒屈指輕輕敲了敲椅背,得身易,得心難,她若不心甘情願跟了他,就不會替他盡心培育珍品蘭花,明年花會上就無法壓製住顧家。失去明年的機會,又要等三年,他不想再等下去。只要他讓隋家取代顧家,他就能成為隋家的家主,就能揚眉吐氣,就能將那些蠢貨打壓下去。

隋季儒眯著眼,寒光閃動,釜底抽薪之計,勢在必行,無聲地道:「許俏兒,這是你逼我的。」

地菍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隋季儒,見他一臉沉思,忙把頭又低了下去。

「你去查查,是誰在亂嚼舌根。」隋季儒冷聲道。

「是,少爺。」地菍退了出去。

菱角巷的事,許俏君無從知曉,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

六月底,許俏君種的十五盆鳳仙花,爭相競放,翠綠長葉之間,錦鈴般的花朵層開於枝上,一朵朵儼然似小小鳳凰。鳳仙花不但嬌柔好看,它的花汁可染指甲,為女孩們平添一抹艷麗的顏色。

「三妹,今年種了鳳仙花,我們也來染指甲吧。」許佳兒眼帶期盼地道。

「你知道怎麼弄嗎?」許俏君問道,

「郭嬸知道怎麼弄。」許佳兒笑道。

許俏君笑問道:「需要留幾盆?」

許佳兒算了一下人數,道:「留七八盆應該夠了。」

「留什麼留?指甲有什麼好染的?染出來能賣銀子啊?不準留,把花全賣了。」魯春嬌從屋裏跑出來沖著姐妹倆吼道。

許佳兒抿緊唇角,目光微冷。

「二姐,是現在染,還是等幾日在染?」許俏君對魯春嬌的話聽而不聞。

「郭嬸,什麼時候染好?」許佳兒問道。

郭嬸看著陰沉著臉的魯春嬌,不敢答話。

「郭嬸,什麼時候染?」許俏君揚聲問道。

「初五睡覺前染,包著過一夜,第二天看染的顏色,如果太淡了,就要多染幾次,等染好後,指甲上的顏色紅紅的,洗都不掉色。」郭嬸壯著膽子答道。

「那好,初五的時候,我們一起來染指甲。」許俏君笑道。

「敗家的丫頭,將來不得好死。」魯春嬌罵了一句,氣呼呼地回房裏去了。

許俏君輕嗤一聲,對她的詛咒毫不在意。

晚上睡覺,魯春嬌依偎在許順成懷裏道:「孩子他爹,雖然我們家是有點余財了,也買了人回來伺候,但還是得節省,俗話說得好,這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

許順成皺了下眉,「你想怎麼節省?」

「節省的法子,我還沒想到,但這賺錢的法子我想到了。」魯春嬌依偎在他懷裏道。

「什麼賺錢的法子?」許順成問道。

「就要七夕節了,姑娘們喜歡染指甲,我們家裏種了十來盆鳳仙花,拿到城裏去賣,可以賣不少的銀子。」魯春嬌笑道。

許順成一下把魯春嬌推開,翻身坐起來,「魯氏,才過了幾天安分日子,你又想鬧騰了是吧?」

「孩子他爹,我沒鬧騰,我這是為家裏著想。」魯春嬌道。

「俏兒說了鳳仙花要留著染指甲,你就不要想著打那幾盆花的主意了。」許順成懶得跟她多說,躺回床上,轉身用背對著她。

魯春嬌沒想到許俏君已搶先說了,咬牙切齒地暗罵了聲,死丫頭。

到了七月初五,吃過晚飯,沐浴更衣後。郭嬸拿來搗米糊的擂缽,把鳳仙花放進去搗碎,加少許的明硯在裏面。郭嬸搗好後,問道:「二姑娘先包,還是三姑娘先包?」

「讓三妹先包。」許佳兒禮讓道。

許俏君坐在郭嬸面前,把手伸出來。

郭嬸把糊糊敷在她的指甲上,敷好一隻,就用布片纏好。包著指甲過了一夜,第二天,解開布片,許俏君白凈的指甲染成了淺紅色。接下來的三天,許家姐妹和筱草、筱苗連染了五次指甲,終染得指甲色若胭脂,襯得雙手白嫩如玉。

------題外話------

註:我以後應該是蠢死的,明明有存稿,我非掐時間更文,下午三點鐘停電了,我看著電腦,欲哭無淚。然後就盼著來電,一盼就盼到十一點半,我可以去死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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