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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花得良緣》第九十七章 秀才賣醋
趙郎中給許俏君診了脈,又讓她把舌頭伸了來看了看,道:「俏兒這是寒邪外束,痰飲內搏,支塞肺絡,清肅之令不行……舌苔薄膩而黃。我開個方子,喝幾劑,這病就好了。」

趙郎中長篇大論的結果和許俏君自行診斷是一樣的,她感冒了,要喝葯。

接下來的三天,許俏君一日三頓喝苦藥,還要忌口。等許俏君病徹底好,已經是臘月十一。

蕭河看著許俏君因病清減的小臉,「俏兒姑娘,賺錢固然重要,但保養身體更重要,若不然,賺再多的錢,都成藥錢,送給大夫了。」

「我知道了,我有注意,穿了厚棉衣,不會再受寒生病。」許俏君推開門,走了進去。

蕭河跟了進去,這幾天許俏君生病臥床休息,都是他在照料這些花。

南屋熱氣騰騰,水霧瀰漫,山茶花依舊開的鮮艷燦爛,桌上的水仙和蘭花含苞欲放,孕育著勃勃生機。

「這下可放心了?」蕭河問道。

許俏君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我沒有不放心。」

蕭河挑眉,要是沒有不放心,會早飯還沒吃,就急著進南屋來看花?

「我就是進來看看,好幾天沒看著它們,我想它們了。」許俏君湊到盛開的茶花前,閉上眼睛,去聞花香。

蕭河看著她恬靜的面容,唇角上揚,眼眸因笑意微微彎起。

許俏君一看到花,就挪不開步,當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蕭河見她遲遲不願出去,擔心水氣太重,打濕她的衣裳,讓她又受寒生病,道:「花嬌惹人喜,相伴不覺厭。若花能解語,必言且去也。」

許俏君斜睨他,「蕭公子,我在想,你有可能是個賣醋的秀才。」

「秀才賣醋?」蕭河蹙眉,秀才是功名的人,不會行商賈之事,「此言何解?」

「酸詩酸秀才。」許俏君眸光流轉,狡黠地笑道。放下那些無謂的憂心,她也能和他開開玩笑了。

蕭河啞然失笑,嫌詩酸,那他就直言好了,「看了這麼久的花,縱然你不厭,花不語,也該出去吃飯了。」

「知道了。」許俏君和蕭河從屋裏出來,去堂屋裏吃早飯。

看到面前的白粥和紅糖,許俏君不樂意了,「二姐,我病好了,為什麼還要忌口?」

「為了把病趕遠點,你多忌兩天口。」許佳兒是一番好意。

「爹爹,我想吃點鹹的,老吃甜的,好膩,我都沒胃口吃東西了。」許俏君見許佳兒不通容,可憐兮兮地看著許順成。

許順成被她這麼看著,頓時心軟了,幫小女兒向二女兒求情,「佳兒啊,給一點鹹菜給俏兒吃吧,沒胃口吃下東西,這病也好得慢。」

許佳兒沒好氣地橫了許俏君一眼,用筷子夾了那塊霉豆腐的一個小角給她。

「二姐,這也太少了吧。」許俏君不滿意,這都不夠塞牙縫的。

「嫌少就別吃。」許佳兒眯著眼道。

許俏君認慫,夾起那一丁點大小的霉豆腐放進嘴裏,聊勝於無。

吃完早飯,許順成和蕭河去了馥園,魯春嬌到河邊洗衣裳,許佳兒和劉秀雲去了菜地。許俏君帶著許寶兒在家,看書練字。

日子清清閑閑的過著,轉眼到了臘月二十,李雩澤的家書送抵三家村。

「俏兒啊,這翰林院侍講是幾品官啊?」趙玲玲看著許俏君問道。

「正六品官。」許俏君翻著《通典》道。

「鳳九這是陞官了!」李許氏喜道。

「是的,鳳九哥陞官了,越過從六品,直接升到正六品,連升兩級呢。」許俏君笑盈盈地道。

李許氏雙手合十,嘴裏感謝列祖列宗,滿天神佛。

這等的大喜事,原本是該擺幾桌慶賀的,奈何國孝期間,也只能心裏歡喜,面上都不能帶出半點來。

許俏君把這好消息帶回許家,許順成等人與有榮焉,劉秀雲什麼都不懂,也同許家人一樣的高興,唯有蕭河微皺了下眉頭。

許俏君瞄到了,背著家人,問道:「蕭公子,我家鳳九哥陞官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陞官是好事,能有什麼問題?」蕭河淺笑問道。

「蕭公子騙人非君子所為。」許俏君正顏道。

蕭河微微笑道:「就算有問題,你離京城萬裡之遙,也幫不上他的忙,又何必知曉,徒增煩惱。」

「鳳九哥很厲害的,不需要我幫忙,我只是想知曉有什麼問題,省我亂猜,心裏不安。」許俏君道。

「這到是,你無事都能想出事來,有事那就更得胡思亂想了。」蕭河道。

許俏君怨懟地盯著他,需要這樣嘲諷她嗎?她就自擾了一回,就成永久的汙點。

蕭河在她的目光中,緩緩說出八個字,「朝堂動蕩,福禍相依。」

許俏君明了地點了點頭,道:「富貴險中求。」

「你那位鳳九哥能陞官,想來也是聰明人,定會前程似錦的。」蕭河道。

「那是當然。」許俏君笑得燦爛如花,「鳳九哥一定會位極人臣的。」

蕭河看著她的笑靨,心裏莫名地劃過一抹淡淡的惱意。

惱意?

蕭河一怔,他為何會生出惱意來?正要深想,劉秀雲和人說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兩人忙從南屋裏走了出去,就看到劉秀雲的嬸娘和一個男人站在門口。那男人是劉秀雲的叔叔,回到家裏,得知侄女被賣,第一次動手打了妻子,並言明,如若找不回侄女,他就要休妻。

懦弱的人猛地來這麼一下,挺嚇人的。劉秀雲的嬸娘不想被休,也不想再被打,隻得四處打聽,打聽了許久,才打聽到劉秀雲在三家村,趕緊帶著男人一起過來了。

「許姑娘,我願意出五兩銀子替我家秀雲贖身。」劉二叔從懷裏掏出布包,從裏面倒出幾塊碎銀子。

「劉二叔,不是銀子多少的問題。秀雲是自賣自身,現在也該由她決定是否自贖自身。」許俏君看著劉秀雲,把決定權交到她手上。

劉秀雲上前一步,道:「二叔,我在這裏很好,我不想贖身。」

「秀雲,你嬸娘她知錯了,她以後會好好待你的。你跟二叔回去,二叔答應過你爹娘要好好照顧你的。」劉二叔道。

「二叔,我沒有怪過嬸娘,是要我自己要自賣自身的,與嬸娘無關。」劉秀雲被她嬸娘磨搓怕了,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根本不相信她嬸娘會改好,如今好不容易脫苦海,她怎肯再回去?把桌上的銀子收回錢袋裏,遞還給劉二叔,「二叔,家裏就這麼點銀子,你全拿來給我贖身,以後還怎麼生活?我在這裏真得過很好,姑娘待我如同姐妹,我願意留在這裏伺候姑娘。二叔,嬸娘,你們回去吧。」

劉二叔勸了又勸,見劉秀雲態度堅決,無奈隻好隨了她的意,臨走時叮囑道:「秀雲啊,若是你改了主意,就託人給二叔帶話,二叔就來贖你回去。」

「我知道了,二叔。」劉秀雲笑笑道。

劉家這一趟,把劉秀雲是賣身為奴的事給拆穿了,魯春嬌就拿班做勢,當富家太太一樣使喚劉秀雲了,還讓劉秀雲改口叫她太太,不準再叫她嬸子。

「買秀雲的人是俏兒。」許順成道。

「我是俏兒的娘,我怎麼就使喚不得?」魯春嬌道。

「這會子,你知道你是俏兒的娘了,你打她罵她時,怎麼就沒想過你是她娘?」許順成冷冷地道。

「娘打女,天經地義。」魯春嬌理直氣壯。

「夫打妻,亦是天經地義。你要是一定要鬧騰家無寧日,我一日打你三回,說到做到。」

「許老三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居然為了外人要打我,你好啊,你是不是起了色心,想像城裏那些有錢的人納妾啊?我告訴你,你休想,我死都不會答應的。」

「魯春嬌,你是不瘋了?什麼胡話你都能說得出口,你要再這麼拎不清,我馬上寫休書。我休了你,不用納妾,我直接另娶,這樣,你就滿意了吧?」

「嗚嗚……」魯春嬌最怕就是被休,許順成這狠話一撂,她就不敢再頂嘴了,嚎啕大哭起來。

以前許順成怎麼教妻,許俏君不知道。今天吃晚飯時,她多喝了碗豆腐湯,半夜尿急,摸黑起來上了茅房,一不小心就聽了回牆角。

許順成教妻的方法,簡單粗暴,效果也不怎麼好。但是對魯春嬌而言,什麼方法都不是好方法。別人是撞了南牆就回頭,她寧願撞死在南牆上也不肯回頭。人家說夫妻是前世的冤家,難道母女是前世的仇家不成?

一陣北風吹來,許俏君冷得打了個哆嗦,拉緊身上的棉衣,冤家也好,仇家也罷,有許順成壓著,魯春嬌翻出大浪來,她還是趕緊回床上去窩著吧,可不能再受寒生病,那中藥實在是太苦了。

第二天,魯春嬌的臉有些浮腫,精神也不是太好。

「太太起來,奴婢這就去給您打熱水來,伺候您洗漱。」劉秀雲放下手中的空桶,上前道。

「不用了,以後你還是叫我嬸子,也不用自稱奴婢。」魯春嬌道。

劉秀雲有點意外地看著她,一夜之間,怎麼又變回來了?魯春嬌從她身邊走過,去了灶房。一切又恢復到劉家人沒來之前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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